他何尝不希望只做个逍遥的闲散王爷,不过问政事,结交几个狐朋狗友,附庸风雅,在王府中混吃等死。
生不逢时乃不幸,心有所系为万幸。
要不是他有个做皇帝的弟弟,心上人是个将军,他才不会把自己扔进权力的染缸之中。
“王爷知道谢家军,建军至今已多少个春秋?”
“两百三十一年,戍守西部两百一十九年,八代谢家人,五十万谢家军。大大小小数百次战役,四十万将士魂客异乡。”
“王爷,你说谢珩能退到何处去。”
谢珩是这般回答他的。
他又是怎么说的呢?
“西有匈奴野心之大,西南有突厥之患,东方远洋之外还有尤斯虎视眈眈,何况朝野霍乱,谢家军难免陷入两难的局面。国人杀国人,外贼杀国人。”
“惜辞,我们没有余力了。”
“谢家军声望再高,再是赤诚,可终究是暮年残辉,大势已去。”
“惜辞,朗逸还在等你归家。”
归家……
归家。
若是前路坦荡,日正烈阳,他又何必在这茫茫塞外,与他相隔万里。
灵均阿兄,珩,回不去了。
谢珩心中如是想着,不肯出声。
大漠的天越来越沉,风沙挡住了华光异彩的晚霞。
听谢桢提到过,那晚霞似乎是古幽关塞最美丽的景色。
火烧般的滚云从更远的西边涌来,赭红色的霞光自滚云后蔓延过半边天。似是千军万马来,马踏如雷,卷起万丈风尘。
可惜今日不能得见。
赵璿负手而立,站在都护府内院之中。
天色渐灰,从夜幕中走来一道身影。灰扑扑的长衫,白边衣襟处绣了几簇,色彩浅淡些的朱槿花,领口轻微磨毛,想必是洗过多次导致。
许是暮晚的原因,那人的身影淡得像是经年的墨画。
赵璿看过赵玗为谢珩描的像。没有点色,只是用了石安坊的墨,草凝堂的纸,数笔描摹。
来前,他又看见了这画像,就摊在赵玗的书案上。左边是一沓未曾著名的书,右边就放着这画。
两年去矣,石安坊的墨褪了色,草凝堂的纸磨损了页脚……
谢珩缓步而来,对赵璿躬身一礼,手中奉上一卷册子:“这是谢家一百士兵的名册,何时入军籍,故乡何处,杀敌几何,皆在此中。”
赵璿接过,也没有着急翻看,而是问道:“你可想好了?只一百谢家军与我退去江南。”
谢珩垂眸,微颔首。
与赵璿一同回都护府后,与他对坐许久,最终还是退了一步了。
赵璿说得没错,江山欲颓,大势已去,谢家军是最后的支撑。
可他自己也没错,山河飘摇,外患四伏,谢家军是边关的第一层铁墙。
“嗯,一百人。他们善战,严守军纪,知晓什么是国,什么是家。若他们打理军营,操练士兵,不会比我差。”
“时至此今,边关不可无谢家。”
他姓谢,他名珩,他字惜辞,他号南红公子,他是旻朝的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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