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河边,陈家庄老幼男女,一齐来拜送。
苏月儿教把马牵在白鼋盖上,请雷寅站在马的颈项左边,无心站在右边,敖玉龙站在马后,苏月儿站在马前。
又恐那鼋无礼,解下虎筋绦子,穿在老鼋的鼻之内,扯起来像一条缰绳,却使一只脚踏在盖上,一只脚登在头上,一只手执着铁棒,一只手扯着缰绳,叫道:“老鼋,慢慢走啊,歪一歪儿,就照头一下。”
老鼋道:“不敢!不敢!”
他却蹬开四足,踏水面如行平地。
众人都在岸上,焚香叩头,都念南无阿弥陀佛,这正是真罗汉临凡,活菩萨出现。众人只拜的望不见形影方回,不题。
却说那雷寅驾着白鼋,那消一日,行过了八百里通天河界,干手干脚的登岸。
雷寅上崖,合手称谢道:“老鼋累你,无物可赠,待我取经回谢你罢。”
老鼋道:“不劳师父赐谢。我闻得西天佛祖无灭无生,能知过去未来之事。我在此间,整修行了一千三百余年,虽然延寿身轻,会说人语,只是难脱本壳。
万望老师父到西天与我问佛祖一声,看我几时得脱本壳,可得一个人身。”
雷寅当即施法给它,只见它拖了龟壳,成为了一个人也。
雷寅道:“不必如此麻烦,我有这等本事呢。”
那老鼋见了才淬水中去了。
苏月儿当即对着雷寅跪下道:“请你收我为徒。”
雷寅二话没说就是答应了。
遂伏侍雷寅上马,无心挑着行囊,敖玉龙跟随左右,师徒们找大路,一直奔西。
四众奔西,正遇严冬之景,但见那林光漠漠烟中淡,山骨棱棱水外清。
师徒们正当行处,忽然又遇一座大山,阻住去道,路窄崖高,石多岭峻,人马难行。
雷寅在马上兜住缰绳,叫声“徒弟”。
那苏月儿引无心、敖玉龙近前侍立道:“师父,有何吩咐?”
雷寅道:“你看那前面山高,只恐有虎狼作怪,妖兽伤人,今番是必仔细!”
苏月儿道:“师父放心莫虑,我等三人,性和意合,归正求真,使出荡怪降妖之法,怕甚么虎狼妖兽!”
雷寅闻言,只得放怀前进,到于谷口,促马登崖,抬头观看。
好山:
嵯峨矗矗,峦削巍巍。
嵯峨矗矗冲霄汉,峦削巍巍碍碧空。
怪石乱堆如坐虎,苍松斜挂似飞龙。
岭上鸟啼娇韵美,崖前梅放异香浓。
涧水潺湲流出冷,巅云黯淡过来凶。
又见那飘飘雪,凛凛风,咆哮饿虎吼山中。
寒鸦拣树无栖处,野鹿寻窝没定踪。
可叹行人难进步,皱眉愁脸把头蒙。
师徒四众,冒雪冲寒,战澌澌,行过那巅峰峻岭,远望见山凹中有楼台高耸,房舍清幽。
雷寅马上欣然道:“徒弟啊,这一日又饥又寒,幸得那山凹里有楼台房舍,断乎是庄户人家,庵观寺院,且去化些斋饭,吃了再走。”
苏月儿闻言,急睁睛看,只见那壁厢凶云隐隐,恶气纷纷,回首对雷寅道:“师父,那厢不是好处。”
雷寅道:“见有楼台亭宇,如何不是好处?”
苏月儿笑道:“师父啊,你哪里知道?西方路上多有妖怪邪魔,善能点化庄宅,不拘甚么楼台房舍,馆阁亭宇,俱能指化了哄人。
你知道龙生九种,内有一种名‘蜃’,蜃气放出,就如楼阁浅池。
若遇大江昏迷,蜃现此势,倘有鸟鹊飞腾,定来歇翅,那怕你上万论千,尽被他一气吞之。
此意害人最重,那壁厢气色凶恶,断不可入。”
雷寅见苏月儿这么说,也是睁开火眼金睛观看。
果真是如此,他道:“我们过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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