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融入 (2-1)

　　大姑娘玉缜一醒过来就把巧儿和坠儿打发去管事嬷嬷那里领罚，这一通火气可把朝雨院各人给镇住了，都老老实实地去沏茶的沏茶、打洗澡水的打洗澡水，向来会看人眼色的夏萍更是不用吩咐就端了一碟子枣泥糕上来，让一整天都没吃过东西的大姑娘先垫垫肚子。

　　就着热茶水略用了几块枣泥糕，又在夏萍的服侍下沐浴梳洗一番，缜这才觉得自己是真的又活了过来。但腹部难以忽略的绞痛还在继续，缜想了想，开口问夏萍。

　　“我昏昏沉沉了好几天，吃药总也不好，肚子还一直痛，前天大夫来看是怎么说来着？”

　　夏萍答道：“回姑娘话，前天来的金大夫说姑娘这是受了风寒发烧了，本来吃上几剂药就该好的，可巧又遇上姑娘这会初来月事，再加上姑娘身上带着旧疾，才会引发经行腹痛。金大夫说，姑娘身子太虚，没法用重药，让姑娘忍耐几天，注意保暖，再吃几剂药就能好转了。”

　　说话间，半天不见人影的朝雨院另一个大丫鬟夏莲带着小吴佳氏房里的大丫鬟翠秀回来了。

　　翠秀捧着一个锦盒，身后跟着两个提着食盒的小丫头，见玉缜醒了，虽有些惊讶，倒也态度恭敬。

　　“大姑娘安好，前边老爷吩咐，大姑娘既然还病着，就不必去联禧院用膳了。”

　　缜倚坐在床边并不起身，只虚弱地开口：“我病中无力不能起身，还请翠秀姐姐见谅。”

翠秀连道不敢，又将手上的锦盒递给缜。

“这是老爷从南边带回来一些首饰小玩意，分给大姑娘的一份。”

缜打开锦盒，里边放了银质莲花纹香球一只、镶宝双股金镯一对、白瓷卧兔镇纸一对、玛瑙戒指几只、桃粉胭脂两盒、绛纱绣花团扇几把、南边时兴花样的香囊绢花帕子若干。

“劳烦翠秀姐姐替我多谢父亲记挂。”

翠秀应下，又命小丫头们摆好膳食，这才离去。

今日是老爷回府摆家宴，送来的晚膳也格外丰盛，足有六菜一汤，分别是红烧鲤鱼、八宝鸭子、三丝瓜卷、油炸鹌鹑、四喜丸子、鸡丝豆苗、竹荪鸡汤；另有点心芙蓉糕、芸豆卷两种。丰盛归丰盛，但摆在缜这个病号面前未免过分油腻了。

缜环视自己的屋子一眼，在旁人眼里穆佳府中三位姑娘的吃穿用度、起居摆设乃至服侍奴婢都是同一等的，只如纹、如纨两位姑娘生母小吴佳氏尚在，自是会另有补贴添置一番。殊不知这同一等，放如纹如纨那是实打实的富贵精细，放玉缜这，则是表面光鲜内里敷衍。

衣服首饰是过时老气的款式、屋子里的摆设用具大多是库房里好不容易翻出来的陈年旧物、送过来的药材也常常是不堪用的陈年药材。你要说小吴佳氏苛待玉缜，东西还样样都是值钱的好料子，五十年的老参怎么在库房还好好的，到大姑娘手上就不堪用了呢？

玉缜生母大吴佳氏刚离世那会还有几个忠仆能护着玉缜，后来玉缜坠马重伤时，都被小吴佳氏以看护不力为名打发出去了。玉缜年纪小又常年生病性情柔弱，识人不清，又有小吴佳氏在旁作梗，是以玉缜房里的奴婢竟是个个都不把玉缜放在心上，偷奸耍滑、奴大欺主的事没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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