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夜窗悬女萝

2.

我自花神殿醒来的时候，沉澜便守在床前了，他手里拿着两块美玉把玩着，低敛着眉目，不知在想些甚么。大约他想的过于投入了，竟没发现我的动静，待他抬头时我已托腮看他很久。“我们成亲罢。”他望进我的眼底，一双黑眸波光隐隐，温润沉静，我瞬时哑然。“挽挽莫不是要不认账。”

“待我化形了，我们便共结连理吧。”唔，想起来了，我是这么信誓旦旦地讲过。

不过我与沉澜的大婚到底没成，先是司命拿着星盘一本正经地过来演算，直说年岁不吉利，又有月老支支吾吾地说红线牵得不大对。尽管这些沉澜都微笑地说不是问题，可以克服。最终天帝陛下竟直接一道旨意否了，当真是很不给面子。

“不与我结亲，挽挽很欢喜？”

“怎么会。”

“只是那时我心智未开，说了一些浑话，当不得真。”

他清浅的嗯了一声，沉眸幽邃，对上我勉力睁大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走出宫殿。我待长舒一口气，他忽而脚步一顿，语气散漫而疑惑。

“那么是谁帮挽挽悟了心智？”

神界有一方天池，聚集天地日月之精华。池边一株榕树，池里一丛红莲，这便是我同沉澜的前身。直到他化形前，我都认定这是一株不会开花的榕树，后来他告诉我他本身是菩提，果真是极贴合他寡淡的性子。他提前我一千年化形，整日不知忙于什么应酬，甚少能再见他一面。偶然得知一星半点的消息，还是几位采摘花酿的仙娥迷了路，在天池边兹谈八卦讲出来的。

一说神界最近飞升了一位神君，容颜俊俏得很，惹得众多女仙追捧，连天帝的表妹芙湄郡主也沦陷其中。一说这位性子过于矜淡冷漠，实在是不好上手的主。我有些难过，这般描述是沉澜没错了，只觉自己被抛弃了，顿时红莲泣露。

“不过呀，我看那位神君对女仙们避讳得紧，怕是没戏。”她们挽着手走远了，谈笑声还游荡着。

“你哭了。”

我抖了抖花瓣，抬头，是沉澜。他此刻长身玉立，薄唇噙着一抹淡笑，俨然一副贵公子模样。我看着自己的本体，更难过了。

他走近我，温凉的手指触上我的花瓣，抹去我刚刚哭的露珠。“挽挽莫要哭了。努力化形，我等你来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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