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归途一梦 (2-1)

但愿你与我殊途同归，你能与我讲讲来时的路。

I hope you and I will come together in different ways, you can tell me the way you came.

——题记

云梦泽水雾朦胧，碧波湖面之上，一只不大的小船缓缓地飘荡，毫无目的。

“宗主。”

紫衣修士小心上前唤了一声，甲板上莲纹紫衣的青年微微侧首，冷声道了一句：

“退下，别来烦我。”

“是。”

那名修士低眉顺眼，深作一揖，退进船舱。甲板上只剩下了那名紫衣青年，他抬头望月，叹了口气。

何处应是我归途？何人应是我眷属？

他们一个个都走了，那我呢？

这些问题他想了好多遍了，终无答案，一想到这些，他便不禁眉头紧皱。

这还真是困扰人啊……

他嗤笑一声。

五年了，这么多年来，他好像从没有真心笑过，他的笑容好像都随着那个人，一同消散，留下的，唯有自嘲而已。他在等，等那个不辞而别的人回来，她回来了，他的笑容也就回来了。

可这么多年来，他能做的，也唯有自嘲而已。

他时常觉得自己无能，又时常恨得咬牙切齿，恨她对自己那么决绝，恨这世事莫测变，恨自己竟无力回天，恨自己竟脆弱到如此不堪一击，甚至无法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香囊。

这香囊他本只有一只，得到它的那天是他六年前的生辰。

那日他被魏无羡拉去强灌了半坛杏花泪。此酒极烈，半坛已是将他灌得头晕脑胀，晕晕乎乎的竟闯入了她的房间，搂着她纤纤柳腰不肯撒手，最后还是她强行给他喂了醒酒茶才暂时止住他的酒疯。具体还干了什么他记不清了只记得她拿着一对香囊，用被针刺了好些个孔的手递给他其中一只。

可现在，他有一对了。

有了一对，为他连夜绣香囊的人却不在了。

他垂眸看着手中那香囊上绣的歪歪斜斜还有点像鸭子的鸳鸯，敛了眸，把唇贴了上去。

何以解相思？唯有酌酒酿。

他又斟了一杯，抚了抚杏花泪的酒坛，舌尖似乎还残留着当年的余味。

这是她酿的啊……

我不恨你了，你回来好不好？

把酒凑到唇边，他正欲饮下，却是忽的从身后飘来一语轻唤。

“……江澄?”

他一怔，随即惊愕的转过头去。

眼前的女子一袭红衣翩然，粉面如花。小山眉间一抹桃花纹，桃花眸中水雾迷离，似真似幻。额角散落的青丝、鬓发掩映着她勾人魂魄的桃花眸以及精致的脸，半遮半掩地更添几分媚影。

他愣愣的望着她，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不敢确定眼前之人是否真的是他当年心悸。

他喃喃道：“你……”

她目光在他身上打量片刻，又落到他身后木几上，眸中显出些许墨色，嗔道：“你干嘛喝那么多酒啊？”

他猛然回神，有些茫然地望了望她，竟是下意识用身子去挡背后的那一片狼藉，有些窘迫的笑笑。末了，他终于清醒过来似的，嘴硬的补上一句：

“还说我，你倒是总算舍得回来了？”

她抿了抿唇，手拽着自己衣上红纱，似是纠结了半晌，这才抬眸，道：“罢了，仅此一次，你以后别再喝那么多了。”

“我会……担心。”

她走上前去，自行在桌边坐下，拿起酒壶便往另一只空酒杯里倒。他一惊，一把拿住她手腕，道：“干什么？”

抓住她手的一瞬间，他似是愣了一下，心里，竟是平添了几分安宁。

不是假的，她真的回来了。

她轻笑一声，眸中又现出一阵水雾，迷离而又妩媚。

“陪你喝点啊，你一个人自斟自饮，不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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