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些许感激之意,还是出言提醒:“我见你喝了不少酒,还是早些回去吧,你若是醉得厉害了,乏了,我且去邻近的酒楼给你找个伙计,让他送你回去。”
他左边的嘴角懒懒扬起,眼里有些不屑:“醉了?若真是醉了就好了,醉的不省人事,什么都不知道才好,这酒啊,怎么越喝越清醒,怎么越喝心里越难受,我说江婧年啊,你能不能陪我说说话?”
我脱口而出便是婉拒的话,只是话在嘴边,见他略有些央求的表情,那双眸子亮晶晶的,煞是好看,那种感觉叫绝望,叫窒息,便是看着那样的眼睛,心里就沉甸甸的,有些不舒服,我咬了咬嘴唇:“好,我陪你说话。”
一说出口,我心里有些后悔,此举实在不妥,却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软了,虽并不相同,这样的眼神让我想起来宋吟,他一路走来,也是乌黑乌黑的,看不到希望,这样活着十分痛苦。
我抿了抿嘴,扯出一丝笑:“你想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好像和你没什么想说的,这么晚了,你如何还在外面啊,姑娘家的会有危险的。”
拓跋麒絮絮叨叨说了一些,似乎是家常又似乎在自言自语,他好似不需要我回应什么,我只是笑着看着他略略点头他就满意了,他并没有直面我,只是反身看着高阁下,眼神有些迷茫,是不是看着我,眼神也没什么聚焦。
说的话也是呢喃,飘忽忽的就在风中散去,他突然看向我:“江婧年,你知不知道,我是质子?”
我点点头:“略有耳闻。”
他轻轻一笑:“那你可知我为何是质子?”
我摇摇头:“那便不知了。”
拓跋麒又是一笑,笑的有些得意,又有几分凄凉,笑过之后,他垂下脖颈,便没有说些什么了,我起先还是静静地站在一侧,只是一盏茶的工夫,他仍然纹丝不动。
我亲身试探:“你,你···”
他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泪:“江婧年,我娘死了!”
我被他的模样一惊:“你,你娘···”
“是啊,我娘,苍国第一美人,笑起来连鸟儿都看呆了的美人,她死了···”他紧紧咬着牙关,说话似乎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我其实,其实并不难过的···她对我不好,很不好,她死了,我心里并不觉得难受,可是,可是,她怎么就死了呢?她把我生下来,就再没管过我,没有抱过我,没有亲过我,也没有对我笑过,江婧年啊,你看,这样的女人是我娘。”
他的声音并不大,也不歇斯底里,听起来却似乎从石头里蹦出来,无比费劲,我见他紧紧握着木栅,骨节处绷得发白,只是那手,也忍不住微微颤抖:“我恨她,我怎么不恨她,她在的时候,我,我盼着她死,她凭什么生我就不管我了?凭什么日日夜夜笑得那么开心,和那么多饮酒作乐,她问没问过我,问没问过我,我根本不想当她儿子,我根本不想她生了我!”
他剧烈的点着头,眼睛泛着血红:“她,什么也没问我,一言不发的生了我,又一言不发的走了,她以为我是什么啊,她究竟把我当做什么玩意儿!我,我···”
拓跋麒的声音已经是断断续续的了,已经泣不成声了,他个子很高,现在却微微缩起,全身的力气都压在了木栅上,我见他紧紧咬着下唇,似乎要渗出血来,他终于低下头,拽起衣袖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再抬头,面上一片平静,就好像刚才的悲愤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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