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抱着一堆书,放在桌上:“那些话本太次了,怕误人子弟,我挑了一些经典的诗集,与风情月意有关的,读了这些,男女之情也就通了。”
我忍不住多问了句:“杜太医自己读过这些吗?”
“略有涉猎。”
那一堆书的顶端,便是一本《诗经》,然后听了杜衡的回答,我不指望这些书能起作用了。
洛殊安也学着杜衡的表情,开口道:“其他账本太次了,怕误人子弟,我条了些最厚的,读了这些,男女之情就通了。”
我又看了一眼洛殊安手中的那几本厚如山的账本,再看看账本,他的衣裳,脸都是灰乎乎的,我几乎已经能想到,洛家老爷进书房之后的脸色了,怕是洛殊安将书房翻了个底朝天,把这些陈年老账系数抱了过来吧。
杜衡指了指诗经:“我祖父平日最爱的便是这本,我们从这本开始。”
他面色一肃,更加看不出一丝表情了,翻开了手中的《诗经》:“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杜衡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虽不泄情绪,却轻轻回绕在耳边,甚是柔和,我信他是从未读懂过这些诗句的,却人有些晃神,这个少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若他真的开了窍,有了那些与相思和动情有关的喜怒哀乐,他的声音,眼中是否还是这般温和、清明,是否还是不沾染痴男怨女的爱恨情仇呢?我还在神游,杜衡的声音却突然停住了。
我抬头:“如何不念了?”
杜衡合上书:“我们现在就去城郊的河流处吧!”
洛殊安摇头晃脑:“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我看向洛殊安,心中有些疑惑:“小呆?刚刚杜太医读的那些,你都记住了?”
洛殊安恢复人畜无害的笑脸:“太医哥哥说了,我就记得了。”
“他只读了一遍,你就可以重复背出来了?”
“奇怪姐姐真笨,太医哥哥念过了,我们当然就记住啦。”
我试探性的:“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小呆,我刚刚说的这首词,你可记住了?”
“记住啦!”
“那你朗诵出来,我听听。”
洛殊安没有犹豫,也没有停顿,十分流畅自然地将这首词背了出来,我看着洛殊安,心中更觉得惋惜,岂止是过目不忘,只是听了一遍,便牢牢的记在脑里,这天赋,世上几人能有,若是神志正常,走仕途,连中三元也不过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
洛殊安将头凑过了,脸上的笑意纯净无比:“奇怪姐姐,小呆没有记错吧。”
我点点头,看着那笑脸,心中却有平息了不少,退却了些许遗憾之意,仕途之路,艰难无比,好似冰塞川,雪满山,也未必全是好事,毕竟管策名就列之人常有,赤子心肠,怀真抱素之人极少。
杜衡见我不回应,又重复了一遍,说要去城郊河流处。
我不解:“去河边作甚?”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杜衡又朗读了几句蒹葭,目光灼灼,却不含一丝缱绻之色。
我耐着性子:“我是问你去河边作甚?”
洛殊安看了一眼杜衡,笑脸瞬无,杜衡之魂上身一般:“有位伊人,在水一方,自然是要去河边见伊人了。”
清欢眼神有些嫌弃:“阿年真笨,都说了有位佳人,在水一方,自然是要去河边见伊人了。”
陈淮清点头:“娘子说的对,我们要去河边见伊人。”
四人的眼神又一次聚集在我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嫌弃——江婧年你真笨。
什么情况,我是被呆子四人组集体嫌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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