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过,天明···
我刚起床梳洗,便有小丫鬟前来,说是威远候夫人登门造访,欲和我一聚。
她见我出来:“你起得太晚了。”
我俯身行了礼:“各人有各人的起居罢了。”
岚之端起茶盏,抿了口:“我姐每日卯时不到便准时起了。”
我微微垂头,缓缓地吸了口气:“原来两位威远候夫人都是勤劳之人,起得甚早。”
“喊我姐陌姑娘。”
“是了,当着现威远候夫人的面,说故去的旧人,您自然不爱听了。”
“我说了,喊我姐陌姑娘,别白白玷污了她,对她万般不敬。”
“玷污?称她威远候夫人便是玷污?”
岚之斩钉截铁:“自然。”
“陌姑娘,是她未出阁的称呼,她嫁了人,就该有嫁了人的称呼,若是因为种种原因,抹去这一段,那才是玷污。”
岚之突然看向我:“江婧年,今天是我的生辰。”
岚之的语气很平淡,听在我耳中却如同惊雷,两年前的今日,如同再现一般,一幕幕在我眼前闪过,岚之的生辰,我却寻不到她的踪影,满府打听,听小厮说,岚之似乎去了杂物房,握着亲手绣的那个荷包,嘴里含着笑,扶着腰,推开那扇门——然而却看到,却让那一日成了我的忌日。
岚之声音大了几分,将我唤回了神:“···但是今日也是我姐姐的忌日。”
岚之的神色淡淡的,眼底却有着不能掩盖的痛苦和恨意。
恨?她恨谁?我嘛,恨我让她的生辰,蒙上了一片血色吗?
我的声音降了些温度:“姐姐的忌日,妹妹的生辰,这是巧还是不巧?”
岚之眉头紧了紧,终究还是松开了:“我要去给我姐烧些纸钱,走吧。”
“威远候夫人慢走,婧年不送了。”
“你和我一起。我姐救过你一条命。”
我松开衣袖下攒紧的双手,敛了敛有些外漏的情绪,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起身和岚之出了府。
我来到了威远侯府的主院,后院花园,岚之从屋内有些费力的抱出一堆纸钱,那纸钱堆得高高的,险些快要挡住了岚之的视线,我摇摇头,上前想帮她接过一些。
“滚开,别碰纸钱!”
我收回手,有些错愕:“我见你拿不下,好心来帮你。”
岚之怒目不作答,只是踉踉跄跄的将纸钱抱到树下,轻轻放好,看着岚之又拖来一个木盆,我也随她一般,蹲在木盆前。
岚之瞥了我一眼,声音有些发寒:“走远一些,别靠近这棵树,还有这些东西。”
我眉目上也染上怒意:“是你喊我过来烧纸钱的。”
岚之轻柔的拿起一张张纸钱,如同爱抚情人的脸颊一般:“你看着我烧便好。”
我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岚之却擦亮了打火石,开始烧那一叠叠纸钱,升起的浓烟,颇为呛人,她却纹丝不动,火光映射在她的脸颊上,眼瞳中,红彤彤的,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在火光和浓烟中的岚之,五官有些扭曲,而我却分明看到了她眼中的疯狂。
是啊,疯狂,恍如烈火一般的疯狂,可以燃烧一切,毁灭一切的疯狂。我站在原地,感受到了那一盆燃烧的火和岚之的疯狂。
这一刻,我才明白,上辈子,我从未了解过岚之,她是我妹妹,我要保护她,照顾她,可我却不知道,她真正想要什么?
木盆中的火光终于消失,只留下满满一盆的灰烬,和空气中的余味,岚之不顾木盆的烫手灼热,皱着眉将盆拖了出来,又急忙用手将树地飘散的灰烬拢了起来,最后她将那灰烬全部洒进了盆中,那棵树周围还是干干净净的一片,而那双手,显然被烫到了,微微发红,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痛吗?
岚之指向那棵树,双唇溢出纯真的笑:“我姐,就在树下睡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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