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子逐渐发沉,从骨子里透出一股股寒气,只觉得手脚冰冷,连嘴唇都如同冰块一样,眼睛也沉的睁不开,只隐隐约约听见有说话的细碎声音。
“墨画,不是我奴大欺主,不给三姑娘这个脸,实在是府医不得空。夫人和大姑娘都因为担心三姑娘,身子出了毛病,三姑娘素来都不是个省心的,这次更过了,哪家姑娘能做出这种事来。”
紧接着一个异常焦急的声音道:“韩妈妈,府医不得空,便求韩妈妈给个手牌,让墨画出去请个大夫吧。姑娘如今都睡了两日了,在不请大夫诊断,怕是,怕是真的就···”
“这话荒唐,外面那些良莠不齐的大夫怎配给三姑娘看病,莫没病看出个病来,要我说啊,这三姑娘走了未必不是好事——”说着就开始嗤笑起来。
另一个女子急忙出言打断:“韩妈妈,请慎言!”
“是我多嘴了,我还忙着呢,先走了。”
我心中叹了口气,这具身体的主人在这府中的地位,还真是——看着身体情况再结合两人对话不难猜出这三小姐是做了什么傻事。
我心中微微有些激荡,不知是感慨重新回来,还是对未知情况的茫然。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深呼吸了口气,努力尝试着睁开眼睛。
作为一个四品庶出的姑娘家,这屋中的摆设乍一看上去算是极好的了,我努力把眼睛又睁大了一分,脸上才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
这房中摆设看上去都是富丽堂皇的,只是这风格有些俗气,而且···费了好大力气总算将这屋子的摆件看了一遍,果不其然都是些绣花枕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
就好比这海棠红的连珠帐幔,颜色倒是喜人,不识布料的定以为是一等好的物件了,实则
不过是不值钱的妆花纱。就是我以前府中那些体面的丫鬟婆子,夏日便喜用这纱做衣。
看来,这江夫人也是个惯会做表面功夫的正室了。
“姑娘!你醒了!”来人一脸喜色,对外高声唤道:“墨画,墨画,你快进屋,姑娘醒来了!”
我不知眼前这个丫鬟叫什么,只知外面那个叫墨画的就是先前和婆子对话的。看来墨画和眼前这个就是我的两个贴身丫鬟了。
“姑娘怎么愣愣地,不说话,可是身上还有哪处不舒服?”
我紧缩着眉头:“我只觉得腹中有些饥饿。”
那丫鬟喜笑颜开:“阿弥陀佛,能知道想吃东西就是大好了,知书这就去厨房,使人给姑娘做碗粥。”
原来这姑娘叫知书,我眉头稍展,知书、墨画。贴身丫鬟的两个名字都带有风雅的意味。看来这先前的江婧年,并不是一个不学无术之人,反而还有些小文思。却不知做了什么傻事,让自己一命呜呼,反而便宜了我一缕孤魂。
江婧年,谢谢你让我有了再活一次的机会,我会连带着你的份,让我们这一世锦绣年华,平安喜乐。
伴随着一声略带喜悦的笑声,一个蓝衣丫鬟打扮的姑娘站在我面前,那瞳孔之中的关心和欣喜不似作假,倒让我的心底暖了几分。
“姑娘,你醒了便好。”眼前这个丫鬟想必就是墨画了,和知书一样的打扮,长相也十分相似,只是衣裳颜色有异。
我点点头,等着墨画再说些什么,哪想到墨画不再开口只是为我掖了掖被子。
我试探性地开口:“墨画···”
“姑娘,可是口渴想要吃茶?”
我摇摇头:“我先前恍恍惚惚中,听到你和韩妈妈的对话。”
墨画收敛了笑意:“姑娘都听见了,这倒也罢了——这下姑娘可看清自己的处境了,以后,切莫那般鲁莽了。”
墨画话音刚落,门突然被推开,一脸气愤的知书便连走带冲的进来了:“墨画,这话可不对,韩妈妈就是个踩地就高的老货。姑娘就算再好,她们也能掰扯个一二三出来。”
墨画淡淡的看了一眼知书:“你也只说是她们,便可知姑娘的处境有多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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