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对自己从未有过的会心的微笑,不是面对自己时的阴鹜和冰冷,他小心翼翼地躲在大树后面,望着会拉着自己父皇得衣摆撒娇的弟弟们,望着有父皇陪伴的他们,想到自己只能在每月的月末,他考核众皇子功课的时候他才能见到他一面,心里着实羡慕极了。
他在想,若是他与七弟或者是九弟一样会撒娇该有多好,这样他就能得到父皇的疼爱。
可是,当他一次次地努力,即使他成为一众皇子中最优秀的存在,在大皇兄还在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地背诵诗词的时候, 当三皇兄还在偷懒逃学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学习先贤之道,了解春秋战国的历史,学习兵法,学习阵法,学习武功。
太傅对他夸赞有加,群臣对他夸耀有加,他以为这样他的父皇就能对他另眼相待,可是却如同往昔一般, 他只是让他勿骄傲自满,他依旧没有给自己一个笑容,哪怕是目光也不在自己面上多做停留。
直到两国交战,直到大夏提出让北燕割让城池,交出一个皇子去大夏当质子,直到他父皇正眼看他,直到圣旨到了北兆殿,他才明白,一直以来不是他不够好,不是他不够优秀,不是他不如其他兄弟,也并非像嬷嬷说的那样因为自己会是储君他父皇才对他那样冷漠,只是因为他是他而已,只是因为他是皇后的儿子而已,只是因为他痛恨自己的出生而已,什么嫡子,什么储君,他从未想过要让自己成为太子,也没对自己抱着什么期望,如果可以选择,他父皇宁愿没有他这个儿子,所以听了大夏的条件,他就毫不犹豫地将自己这个所谓的嫡子推了出去,退出去做敌国的质子,做牺牲的筹码,做两国明面儿上维持和平关系的纽带。
他是那样巴不得自己死。
他前脚刚踏进北兆殿,父皇的圣旨后脚便跟着来了,一切都是预谋好的,前来宣旨的是他身边儿最信任的首领太监,恐怕这是他父皇对他唯一一次重视吧,还受益于他要将他送去敌国当质子这件事情上。
他不由得扯着唇角轻笑,恭恭敬敬地接下那方决定自己人生甚至说是断送了自己一生的圣旨。
质子是什么,质子在敌国只是个尴尬的身份罢了,说得好听点儿是质子,说得不好听不过是个囚犯,就算是衣食无忧也没有自由和尊严,他果然成为了大夏众位王公贵族公子的欺侮对象,他们将自己打倒在地,他们将脚踏在自己身上,他们往自己脸上吐口水,他们说自己只是慧帝送给大夏的囚犯,任何一个大夏的子民都可以践踏自己,是啊,囚犯,自己果真是自己父皇送给别人的囚犯,连自己的生生父亲都不要自己了,他还有什么可期可盼的。
自己不过是个被人抛弃的孩子,不过是颗用来稳定江山的棋子。
自己的出生似乎就是个错误,也许他本就不应该出生,也许他本就不该做了他父皇的儿子。
在大夏的每一日,每一夜,每一月,每一个冬季,他都是心灰意冷着过来的,陪伴着自己的嬷嬷在他十二岁的时候便因重病离世了,从那以后,他便是真真正正地形单影只的一个人了,再没人耐心地陪他说话,再没人细致入微地照顾着他,再没人跟自己说着,在他脑海里毫无记忆的在他未满一岁便逝世的母后对他的疼爱。
嬷嬷总是说他母后很疼爱他,说她喜欢抱着自己坐在后殿看成片成片的桃花,喜欢唱歌给自己听,喜欢给他亲手缝制衣服,说她是个温和且善良的女子。
可是自己却是没有任何印象的,他从记事开始,脑海里便没有一个大致的,比较清晰的关于自己母后的轮廓,他只在凤仪宫的寝殿看到过她的画像,画中的她是个美丽且散发着温和气质的女子,眉目与自己很是相似,自己的眼睛很像她。
他只听说因她在生自己的时候差点儿难产,好不容易生下自己却亏了身子疾病缠身,一年后便撒手人寰了。
她未给自己留下点儿什么,她所有的遗物都被父皇亲自收走了,唯独她的那幅画像,终日放在凤仪宫寝殿的梳妆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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