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太阳的余晖将最后一丝光亮撒在清水池中,被晚风吹起的涟漪,一圈一圈地荡漾开去,从池面乍看过去,仿佛水光是与天相接在一起的,水天一色,皆是耀眼的通红,耀眼的绚丽。
整个世界在此刻似乎都是静谧的,波澜不惊的。
梧桐婆娑的树影落到院子里,地面有几片枯落的树叶被风带着走走停停,石榴花已经全部凋谢,稚嫩的果实羞涩地隐藏在叶缝之间,像待字闺中的少女,时而在摇曳的枝丫间露一下脸,顷刻之间又不见了踪影。
青石板铺就的小道,一块一块,平坦干净,隐隐带着阳光的余热。
树影倒映在上面,犹如一幅会动的水墨画卷。
金鸰鸽带来了风岚溯苏醒的消息,它在院子上空急急盘旋了两圈,然后稳稳当当地落到容清冽的窗口。
打破了原本院子里沉寂的气氛,似乎将最后一丝光亮都吓退在这天地之间。
万物愈发朦胧,有点儿像初冬时节,早晨被蒙蒙雾气笼罩的感觉。
容清冽倚在窗前,望着漆黑的天幕,夜色已经悄无声息地织上屋顶,星斗隐约闪烁着,廊下的灯笼已经被专门负责掌灯的侍女点上了,暖色的光亮一段接着一段,风翩然而过,烛光摇曳。
风徐徐地吹着,拂过耳际,心却无法做到真正地平静下来,长发未束,肆意却又柔顺地垂坠在单薄的后背,她不知就这样站了多久,从黄昏到现在,直到手里的墨玉簪子变得温热,直到双腿传来的微微的麻木感,她摩挲着簪子上精致绝伦的花纹,依旧踌躇着,犹豫着,显然到了她期许已经的这一刻,她反而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姿态去面对,面对北宫无华,也面对自己。
夜才刚开始,夜还很长。
素白的衣角,在徐徐的风里翻飞着,清冷的月光瀑,从天空倾泄下来,笼罩大地,似雾似纱。
而在祥云客栈的听竹轩里,傍晚时分就已醒来,听到楚云华三个字就已经陷入呆愣,压根儿没认真听凤栖梧说接下来的话的风岚溯,此刻正由凤栖梧扶着,下楼了,遂落坐于院中的石桌旁。
他眼角的乌青还未完全消退,四肢百骸传来的剧痛还在肆虐侵蚀着他的身体,只是比起连痛觉也无法感受的境地,此时此刻他更愿意承受着痛苦,因为痛苦能让他知道自己此刻还活着,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他还有机会可以见到他的华儿,他的华儿真的没有死,他就知道他的华儿没有死,他的华儿那么善良,怎么忍心丢下他一个人呢?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而他马上就要见到他的华儿了,消息来得太突然,可他不愿意去推敲是否真实。
这八年他没有她的一点儿消息,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都从未有过,如今终于有了,哪怕是假的,他也是高兴的,也有支撑他继续寻找继续活下去的力量。
他恨不得马上飞奔到她身边,他多想马上便看见她。
可是听师兄说她晚间会来,他就迫不及待地让师兄扶他下楼,他想让自己的目光早一点儿与她相遇。
八年,整整八年未见了,他的华儿该是绝美倾城了罢,风岚溯突然担心,他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吓到他的华儿。
风岚溯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眉心那道狭长而狰狞的疤痕,目光有些暗淡。
还记得他的华儿曾经说过,她说:
楚云华:无华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天底下没有人能比得上无华。
她说那话的时候,是整个清歌殿里桃花开得最漂亮的季节,桃花十里,粉妆玉砌,她一身大红的郡主服,立身于绵延不绝的桃花中,她的笑容明媚得让周围的桃花都失了颜色。
纷纷扬扬的桃花顺着她的肩头往下落,他坐在她对面,笑着抚琴给她听。
华儿,此刻,无华已经不是你心底里最好看的人了,也许是你见过的最丑的人了吧。
记忆里,云华总是喜欢从一整个初春直到到夏末都待在清歌殿里的,清歌殿是慈宁宫的偏殿,所以,他每月去看望太后的时候,总是能看到云华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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