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惊变一场局（一）

刹那之间，柔润温和的白光灿然盛放，仿佛一个人于乍暖还寒的初春睡了一场懒觉，熬过了凄寒的黑夜，一直睡到日上三竿。一觉醒来，似乎阴霾了一整个冬季的天空陡然放晴，万丈阳光铺满无垠大地，教人心生一种万物都即将复苏的欣喜和感动。

而一抹清冷出尘的白色身影，便在木长宿、木长归以及虚妄生的面前，缓缓浮现。

当空气中浮动着的那一丝带着苦涩药味的冷香涌入木长宿的鼻腔时，他的脑海中顿时勾勒出了一张无比熟悉的冷艳面容。一向寡于悲喜、持定守静的他竟浑身剧震，且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踉跄着连连后退。

他虽然已经看不见，但他还是能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在这迅速扩张开来的生命领域之中，那一抹如出水芙蓉一般缓缓凝实的身影......他自然是知道的，那个人是谁。

他张了张嘴，却像是被人用手死死地扼住了喉咙一般，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他的母亲戚千仪也默然地看着他——看着他那一双被一条白绸蒙住的、已经失明的眼睛，她的眸中情绪万千，亦久久不语。

“戚千仪，你果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虚妄生盯着戚千仪，微微绷紧了面部轮廓的线条，目露忌惮之色，还带着一丝不甘和不信。

“我当然是死了，只不过我在临死之前，将我自身的残留灵识和血脉之力做成了三道符印，交给了我儿。一旦他与你遭逢而使用符印，我便能感应到你的魔息，我的分身便会出现在你的面前。”戚千仪的声音就如同她的这个人，赏心又带着让人难以接近的寒意。

虚妄生闻言，一愣之后，便优哉游哉地笑了：“分身......原来只是一道由残缺灵识和血脉之力而化成的分身啊，你又凭什么和本座抗衡？”

戚千仪也笑了，笑得清幽冷淡，像是夜空之中隐匿于乌云之后的一弯弦月：“凭我自然是不行的，不过，倘若是上五灵宗的那五位灵域境的强者呢？”

戚千仪的语气格外平淡，却让虚妄生像是一只正在啃草的兔子似的，忽然听见了雄鹰从空中朝着自己俯冲而来的振翅声，如遭遇了天敌一般，本能地受了惊，瞳孔猛地一缩，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你休要吓唬本座！”

戚千仪看着虚妄生，目光厌恶，却又带着一丝怜悯：“你自以为聪明绝顶、通达人心，在妄境之中虚构出人类所渴望的一切假象，满足人类所有的七情六欲，让人类不可自拔地沉迷其中，从而依赖你、崇拜你，被你蛊惑，最终成为你的信徒。你将人心视作玩物，并以人类对你的信仰为力量本源。好玩吗？嗯？可是啊......虚妄生，你终究不过是自作聪明罢了，你啊，被人类狠狠地玩弄了。”

“你什么意思？”

“你可还记得，十七年前，我和你的真身所达成的交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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