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长归的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迷迭混乱的梦境里,总有一抹淡青色的温婉身影忽远忽近,他茫然而无力地伸出手去,却怎么都抓不住。
他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当他醒来时,又是另一天的傍晚。他浑浑噩噩地睁开双眼,心里似乎生出了一个无论如何也填不满的巨大空洞,教他的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陷落其中。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且旷日持久的绝望。
他伸手摸向身边,想要触碰那具总是散发着清新的草木药香的温热躯体,以寻求一丝慰藉。然而空了一半的床榻早已凉透,使得本就极其空虚的他愈发惆怅。
他愣了好一会,倏地翻身坐起,略显哀伤的漆黑双眸弥漫开一层雾蒙蒙的湿气,视线在屋子里的角角落落逡巡。
过于反常的寂静让他莫名地有些心慌,他声音微颤地唤道:“长宿?”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赶忙披衣下床,用脚去套床边的木屐时,才发现还有另一双木屐摆在旁边。
他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趿着木屐急匆匆地绕过屏风,果然,外间也没有木长宿的身影。
他打开屋门,喊道:“木衷!”
冰冷的湿气扑面而来,飘摇了一天一夜的寒雨终于停歇,檐下滴水,天色依旧惨淡而沉顿。
一直在旁边厢房里候着主子醒来的木衷,闻声急忙推门出来,畏寒地缩着脖子,快步走到屋檐下,应道:“大少爷,醒了?您饿不饿?小的去给您准备膳食。”
木长归没有接他的话,反问道:“我弟弟呢?”
木衷也一愣:“小少爷没在您屋里吗?小的一直没见他出去啊。”
他随即又反应过来:“小的马上去寻人!”
木长归朝他摆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去找。”
木长归心里清楚,以木长宿的修为,想要不被别人察觉而离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因此他也没有责怪木衷的必要。
“哦,对了!”木衷一拍脑门,面露喜色,“有一件大事,小的忘记禀报您了。从今天晌午过后,我们森罗宗的门人弟子,陆续有人突破修为了。三年了啊,我们森罗宗可算是苦尽甘来——”
木长归的脑子里轰的一声,犹如炸响了一道九天惊雷。木衷还在他身后絮絮叨叨,可是他已顾不上听,狂奔出门。
在他冲出院子后,遇见了奉木如海之命、等在半路上的木长安和木长乐,两人并肩立在路旁的一座凉亭里,皆是面色凝肃。
木长安眼见木长归如风奔来,急忙大喊:“长归!”
木长归这才注意到两人,想也不想地冲到他们面前:“长宿呢?”
两人在面对木长归时,都变得神情惭愧、目光闪躲。
木长归猛地上前一步,死死地扯着木长安的衣领,额角青筋直跳,厉声喝道:“我他娘的问你呢!长宿呢?我弟弟呢?”
木长归一副像是要吃人的模样太吓人,将木长安镇住了。木长安身子一颤,愣愣地看着木长归,一时间竟忘了回话。
一旁的木长乐见状,慌忙过来拉扯两人,结结巴巴地回道:“别、别、别!别急!别动手!长宿在灵秀峰上!灵秀峰主照看着他!”
木长归闻言,失魂落魄地松开木长安的衣领,身子晃了晃,呆立片刻,待回过神来,又转身狂奔。他趿着一双木屐,跑起来十分不方便。他索性将脚下的木屐甩脱,赤脚踩着冰冷刺骨的山间石阶,继续跑啊跑、跑啊跑。
然而脚下的路太长,如没有尽头一般。
也不知道是他过于惊惶,还是寒雨未干的石阶过于湿滑,突然,他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久久地爬不起来。
毫无预兆地,连在沈云眠的葬礼上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的他,伏在石阶上放声大哭。
立在凉亭里的木长乐远远看着这一幕,心里极度不是滋味,想要赶过去搀扶木长归,一旁的木长安却倏地伸手,扯住木长乐的衣袖。
木长安神色黯然地对木长乐摇了摇头:“让他哭,哭够了,就好受了......他太苦了。”
弟控是一种修行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