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森罗、弱水、罡风、业火四大宗门之主对近来下灵界所发生的诸多诡异之事连番商议,尚且未有结果,多日来便难得地齐聚于森罗宗之中。他们甚至传信去了后土宗,邀请后土宗主岳巍前来共议,可是依然未能得到回应。
而弱水宗主沈月眠就被安排居住在青玉峰上的别院之中,距离妹妹沈云眠所在的书房不远,她本已入眠。到了她这个境界的修行者本就感知敏锐,周围稍有异动便会被惊醒,更何况沈云眠作出的警示又是那般惊人。
她蓦地睁开双眼,犹在梦中一般,耳边似乎还在回响着沈云眠于临死之际发出的那一声清亢哀绝的凤鸣声。她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甚至来不及细想究竟发生了何事,却已经本能地泪流满面。
她比沈云眠大六岁,她记起沈云眠刚出生的时候,就一直哭、一直哭,谁都哄不好,但她笨手笨脚地去抱,姿势别扭而吃力。她学着大人的模样,嘴里喔、喔、喔地哄着,沈云眠竟真的不哭了,对着她咯、咯、咯地笑个不停,眉眼弯弯,眸里含星。
彼时,木如渊正长身而立于卧室的窗前,拿起沈云眠搁在梳妆台上的那个绣绷,紧绷的平滑缎面上是一朵只绣了一瓣的清幽寂静的花。那片孤孤单单的花瓣是浅蓝色的,绣工精致而用心,看着像是桔梗,又像是鸢尾,木如渊看不明白。他记得沈云眠说过,这是来年开春的时候,为他缝制的长衣上所添缀的花纹。这些本该交由下人来做的事情,沈云眠却总喜欢亲力亲为,一针一线里都藏着一些木如渊似懂非懂的小心思。
木如渊本还想着,夜都深了,沈云眠怎么还不回来歇息,自己好问问她,绣的是什么花。
直到那一声凤凰泣血的哀鸣倏然穿透他的耳膜,使他的脑海之中空茫茫一片。他似乎是在刹那之间跌入了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他的整个人在不断地下沉、下沉、下沉......直至沉入无能无力的绝望之中。
沉睡之中的木长宿和木长归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惊坐起身,屋子里没有掌灯,然而即使隔着重重黑暗,木长宿也能感受到木长归浑身散发出的极端的惶恐。而木长宿身怀掌管着生命本源的血脉之力,通过那一声凄绝哀婉的凤鸣,以及沈云眠以灵力发动的千里传音之术所留下的那一句遗言,已经完全知晓发生了何事。
他想要对木长归说些什么,却感觉喉咙干涩,所有意欲安慰的言语都显得那般苍白和无力。
他只能去抓木长归的手,用尽所有力气,抓住不放。他要让木长归知道,即使天塌地陷,自己也会在对方的身边。
然后他一言不发地拉起失魂落魄的木长归,两人摸黑下了床,都顾不得穿鞋,赤脚踩着冬夜里冰冷的地面,手牵着手,向着屋子外面奔去。
木长归的整个人颤抖的厉害。
木长宿只能将握着木长归的手紧了又紧,尽量用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对方一些能够支撑起脆弱内心的力量。尽管木长宿也知道,这与即将要面对的悲伤现实相比,微不足道。
木长宿因此不得已重新思考母亲的死亡。
母亲是以一种刻意到了极点的平静姿态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这种平静就像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两个人的情绪被无比清晰地分隔成了完全不能相容的、只能属于各自的隐秘。母子二人站在生死的两端,遥遥相望,他们有意无意地避开了世人所应有的全部悲哀,只单单地变成了彼此的看客。
他们甚至都不像一对真正的母子,那所谓的至亲的血缘,对于他们而言,更像是一种......可有可无的摆设。
那么,木长归呢?他对于自己的母亲——那个一笑起来就总是眉眼弯弯、温婉动人的女子,对于这种措不及防的永远的失去,该是怎样的心情呢?至少,要比当初的自己伤心很多吧?每个孩子对于母亲的死亡,所感受到的哀痛,都是不尽相同的吧?
木长宿甚至心存一丝侥幸,他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若是沈云眠尚且留有一口气,自己就能救回沈云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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