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们围上来,有的喊着老太,有的喊着祖奶奶!
我厌恶地甩开那些小太监,只说自己腿脚好,用不着。
方直递给我一筒子酸梅汤。
我觉得讽刺,往日我十二文钱就能从这玄武门口买了带给他的东西……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预料到我会生出感慨,蹲着点给我预备上了?!
察觉到我脸色不好,他也问我怎么没人相送。
看着手里的酸梅汤,我忍不住冷笑,“是我不许她们相送,因为我不想看见她们惶恐哀怨还强颜欢笑的脸!”
方直站起来,挥了挥手把那些溜须拍马的太监和守卫打发了。
一个不怎么机灵的小太监还上杆子笑嘻嘻对我说:“小的尚膳监孟冲,这酸梅汤是小的老家配方,老太喝了好,小的日后天天给您送……”
话没说完便被陈洪朝屁股给了一脚,“奶奶问你了吗?没眼色还多嘴的货!”
这帮狗里狗气的货,看了就碍眼!让他们围着溜须拍马的滋味想想就恶心,有人居然能享受?
我挖了方直一眼,压着声音数落他:
“一群狗围着你,你以为你是个人啊?他们把你当领头狗呢!”
方直皱了眉,问了我一句:
“憋着气啊?”
我撇过头去不想看他,交班的宫人已尽数散去,方直一把牵了我的手,拖着我往正阳门的方向走。
夕阳在我俩的正前方,晃得人难受;马车识趣地驾到我们前面,缓缓徐行,替我们挡了西晒强光。
方直软着声音问我:“听说你捧了一把死蜗牛给裕王?还跟他说希望他能给那些跑不快的遮阴凉……
怎么有我替你遮了阴凉,你反倒不开心呢?”
“拿刀子遮下的阴凉,乘着心慌!
督公,杀了很多人啊……”
方直没有立刻回答,他神色有些疲倦,抬手替我理了鬓边的碎发,问了句:“你又慈悲上了?”
我抬眼看他,继续追问:
“说过三句话的都把人打死,这算滥杀无辜吗?”
他倒大方承认这就是滥杀无辜,但他一脸委屈,委屈巴巴地反问了我一句:“干系皇室安危,向来都是宁杀错不放过,怎么到我这里就得换规矩?”
我一时竟然无法反驳,张着嘴着急指责哪里不对……
他又笑了,陷下一边酒窝笑得轻佻,他说:
“就算我是个悲天悯人的,换了规矩,那位立刻就能换了我!
你不是看刚才那群狗不顺眼吗?
可别小看这群狗,来日受了重用翻了身,他们立刻就能变成狼,把今天自愿当狗的一切卑微和屈辱全盘讨回来!
你猜,若没了我,他们会怎么对你?”
怎么对我?
我不敢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做人一定要这样?
方直手背刮着我的脸颊,那双眼睛又温柔起来,“四宝,你是个侠义心肠的,乾清宫的宫女、内廷的女官太监,李时珍和他的相好……你都想护住。
可我只想护住你!”
……
方直叹着气转过身去,他不想让我看见他冷酷的样子。
他背对着我,那背影高大,几乎挡下了所有的西晒,他边走边对我说:
“记住,你夫君是西厂阎王,是皇帝的刀子,不是泥塑的菩萨!
你该庆幸拿屠刀的是我,护下了与你亲近的。换了别人,比如那些急着翻身的狗,为了表忠不得咬死这宫里一半?!”
方直一席话,让我愣在原地,我分不清这是他在颠倒黑白还是确有道理。也许,他和皇帝只是默契地想要看彼此的一个态度……
方直想要看看皇帝愿不愿意把刀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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