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我来强的啦 (3-2)

十几个厂卫把书香别院围了，刚进门就听见一个阴柔的声音喊了一句：

“说曹操曹操到，这是我家娘子。”

台上笙箫鼓瑟和唱戏的小旦都吓停了，顺着声音望过去，那一桌坐了一圈儿大人物----

督公、武定侯郭勋郭大人、陆大人……

以及本该关在北镇抚司的李大仁，智见和尚、和一个乍一看慈眉善目，发须花白的布衣老叟。

我一时摸不清这场面的状况，看了看站在一边侍候的徐荣，徐荣显然对我的出现不是很惊讶，还有点憋笑；再看智见和尚，他一脸四大皆空，不愿蹚浑水的样子；旁边陆炳带着的那个大嘴锦衣卫，竖眉瞪眼摸着腰间跨刀，胡子都紧张得立起来……

督公走过来卸下我的剑，嗔我一句：

“你看你，来就来了，怎么又做这副打扮？吓得他们连戏都忘了唱了！”

话里有话，这个“他们”说的是台上的，没准儿还有台下的。

台上的倒是接着奏乐接着唱……

方直把我拉到桌前，递给我一杯酒，按着我向那老实木讷的李大仁赔罪，我都没反应过来就被灌了三杯罚酒。

那布衣老者眯眼一笑：“督公果然非凡人也，连房里女眷都这般与众不同，老朽自叹不如！”

“指挥使说笑了，方某一介阉人，不能享寻常人的夫妻天伦。我这娘子本是鸽子卫出身，虽说调皮了些，倒也伺候周到，用着顺手，自然爱惜一些……

话说回来，方某还得谢过指挥使一念恻隐，救她性命！”

督公笑着，说话的声音也柔和，可我知道，他笑呵呵的背后，如同这场聚会一般暗潮汹涌。

“来来来，敬敬这位饶你不死还救你性命的指挥使李大人……”

说着，我又被按着灌了三杯罚酒……

我正寻思什么指挥使李大人，能和督公、陆大人，武定侯同席饮宴？能和这些人同席，怎么也得是个正二品“都指挥使”！大明朝的都指挥使就那几个，没听说有这号人物在京城啊？

却见那李大仁对他恭敬如父，我一个没忍住脱口而出：

“白莲社的李……”

果然被督公呵斥了，“没礼貌，这是当今圣上钦点的太原卫指挥使！还不快见过大人？”

那李达福笑了，捋着胡须一副慈祥老家翁的模样，却说着煽风点火的话：

“可惜，可惜啊！我家那不成器的孙子要是能娶这般奇女子，老朽就烧高香了……

说起来，我怎么听人说夫人是被督公掳来的？”

尴尬中，方直果然给了我一个眼神让我自己体会。

陆大人连忙抬起酒杯给他打圆场：“坊间还说指挥使撒豆成兵，已活三百载，挥一挥指头就能踏平京畿，连我们武定侯都追随您老学了个半仙之体……”

陆大人那八字胡多少透着些戏谑，一旁武定侯郭大人已经如坐针毡，一个劲摇着手表示那是谣传。

“所以说嘛，这“坊间”传闻怎可取信？”

尴尬就这么被化解了，众人真真假假地陪着笑，场面也算和谐……

后来我才知道：

白莲社教首李达福是个履历很复杂的人物……

他早年捐过运粮官，又谋划过叛乱，又靠着卖队友两边爬墙交换情报当了太原卫指挥使。

武定侯郭勋和皇帝一样酷爱钻研长寿之术，先前还追随智见和尚练些修身功法。端午炸花船以前，李达福化名“张寅”，得了智见和尚引荐，潜伏在武定侯郭勋府里。

这次他全身而退的筹码，其一就是武定侯郭勋。皇帝要保郭勋，自然就不能给他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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