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苟且偷生 (2-1)

第二日一早，苻坚大帝的队伍到达关中。新兴侯慕容暐携家眷及其他慕容贵族在城门口跪拜。

“臣慕容暐恭迎陛下！”慕容暐低着头把姿态放的极低。

慕容冲握紧双拳。

我大燕皇帝怎可跪他！

“平身。”苻坚说完，慕容暐才站起身，让苻坚走在前面率先进城。

“陛下舟车劳顿不如先去臣的屋子里休息，臣已命人做好饭菜，不及佳肴珍馐，请陛下不要怪罪。”慕容暐在一旁道。

“也好。”苻坚点头。

由慕容暐带路，苻坚与慕容冲来到慕容暐的府里。

一路上，慕容冲都在思考如何才能跟慕容暐说得上话，结果苻坚刚在慕容暐安排的屋子里坐下就召他过去。

慕容冲走至身前行礼：“陛下可有事吩咐？”

“不是想看看你的族人吗，慕容暐等人已被朕安排到大堂，快去，以后可就没机会了。”苻坚慵懒地刮着茶。

慕容冲跪地磕头：“谢陛下恩典。 ”

说完，慕容冲起身跑了出去。来到大堂。果然，所有的慕容一族都在。

“兄长！母亲！”慕容冲跑过去握住兄长慕容暐和母亲可足浑氏的手。

数月不曾相见的家人被关在关中，自己被苻坚困于宫中受尽凌辱。慕容冲委屈至极，说到底自己只是一个少年，却要承受亡国之痛，却要被苻坚一次次的侮辱。

好在，好在他还可以像小时候一样，受到委屈可以跟家人诉说，无论是谁，都会对他关切有加。

可这次…慕容暐甩开了他的手。可足浑氏也不敢握着。

“兄长…”慕容冲红着眼看着慕容暐。

慕容冲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血亲，骨肉相连的兄长对自己说的不是关心，不是疑问而是冷嘲热讽的一句“你怎么有脸活着。”

慕容冲怔住了，慕容暐却嫌恶地看着他。

“我大燕皇裔，怎可被人辱没，你不以死捍卫自己皇室的身份就算了，还有脸来见我们！”

说着，慕容冲感受到无数道目光投向自己，那感觉不像自己被人窥视，而是几千几万条蛇用恶毒的眼光看着自己，吐着猩红的芯子。一点一点将自己吞食殆尽。

慕容一族皆是一脸鄙视。

“就是他，秦王的luan童。”

“堂堂中山王，大司马居然为了苟且偷生背弃自尊！”

“他还有脸活着，亡国之仇不管不顾，是我，我恨不得以死明志！”

……

“慕容冲，你既然自愿雌伏与苻坚身下苟且偷生，那么你以后与我慕容一族没有什么关系，我们全当你已经死了。”

慕容暐说着，慕容冲再也忍受不了，眼泪夺眶而出。

他哭的是什么？

不是他所受的屈辱，也不是暗无天日没有自由的生活…他所哭的，是他的家人。

若非苻坚以关中整个慕容一族性命作为威胁，他也不会受辱。

若非这里有自己所在乎的家人，他也不会向苻坚委曲求全。

然而现在所谓“家人”的反应，无非是让他觉得自己的委曲求全可笑至极。

原来自己忍辱负重地守护家人，换来的也只是一句“你怎么有脸活着。”

是呀，他怎么有脸活着啊。可是他想死过很多次，因为仇恨与家人让他活了下来。

如今…他到底背负了什么让他继续活下去。

慕容冲摇头：“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背弃大燕皇裔的自尊，我没有一天忘记亡国之痛，亡国之仇！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慕容暐冷笑：“既然如此，你现在走那么多机会可以杀他，为什么不动手！”

“我…”慕容冲默言，可是慕容暐说的谈何容易？整个秦宫皆是苻坚的人，苻坚又是何其谨慎，自己没有武器，如何杀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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