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英眼光高绝,又爱挑剔,常物不能入眼,奇珍难合其意,所以她常自己开窑烧器。
这尊红瓶就是她自己烧制的,起源于一次心血来潮。
她最好浓淡皆宜的青绿二色,其次是温柔细腻的白与粉,匠人们便专在这上面下功夫——雨过天青,千峰染翠,羊脂玉白,美人颊粉。
可谁知有一日,她看着天边云霞绮丽,突然就想烧制一批红磁。
于是匠人们开始刻苦钻研,结果费了老鼻子劲,烧制出来的成品不是黯淡无光,就是晕色不均。
最后如英等不得了,索性就自己动手了。
樁土泌砂,车胎练坯,盪釉刻花,最后装窑烧制,等了一昼夜,出窑浇水,就现出了这样光致均匀的一抹红。
但之后匠人们,包括她自己,再复刻之前的步骤,却再也没有成功过了。
袁慎想,他似乎明白如英藏在这只红瓶里潜在的隐喻了。
一旦错过了合适的时机,就算接下来的每一步都正确无误,最后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如英可不知道袁慎居然发散想了这么多,她就是不舍得将身上的无事牌与平安扣解下来送他,于是就将这尊瓶花······
咳咳,也挺名贵的,用来当做回礼也不算跌份哈!
袁沛最近收到儿子的家信,比前十几年加起来的都多,洋洋洒洒,堆案盈几,但统共就写了一件事——提亲。
当年周文王为奠定王朝基业,甘做牛马为姜尚拉辇,您看您能不能为了家族的延续,儿子的终身,多往雒县跑几趟。
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三次,三次不成就四次、五次,最好能带上大舅父一起,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袁沛看了,失笑不已,自家儿子少年老成,做什么事情都是井井有条,甚至很能隐忍蛰伏,好像从没有这么急不可耐过。
这个孩子十五岁就入了论经台,在旁人急切求取上位者青睐,获得一官半职的时候,他摘章抄句,安然度日。
任凭旁人嘲笑他不思进取,或是恶意揣测他徒有虚名,他也始终不慌不忙地按着自己的计划行事,直到十八岁论经大典上一鸣惊人,获得君王青睐,赐官侍中。
就当众人以为他要一展所学,大展宏图的时候,他却谢绝了进入尚书台理政的机会,成日不是整理典籍,就是纵论经学,纯然一副醉心学问的模样。
他有条不紊地规划自己的前程,包括新妇人选,家世、门第、名声、父兄官秩、姻亲牵连的势力派系,还有品性、才学、容貌······就像筹划朝政方略一样,他按部就班挑选合适的人选。
只是,从十六岁到二十一岁,整整五年,儿子挑了又挑,拖了又拖,总也不能满意。
现在看来,不是那些女娘不好或不合适,而是他心里早有了一道人影,就算模糊朦胧,就算懵懂不明这种心意,但还是无意识做出了选择——因为不是她,所以都不行。
袁沛想起了自己的曾经,也想起了妻子的曾经,他们两个的遗憾与无望,就不要在儿子身上重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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