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程咏终于忍不住了,他在几案上用力地拍了一下:“都是姌姌不好,自己狠心也就罢了,连带你也有样学样······”
少商脸色霎时冷了下来,她厉声道:“长兄请慎言!”
程咏也知自己失言,当下扭过头去,一言不发。
少商脾气也上来了,她冷笑道:“长兄这话里藏着话呢,我看不光是教训我忘了家中父母,还是为堂姊抱不平来了,是也不是啊!”
“姎姎和葛家做错了事情,被报复至此,是他们活该!”程咏被少商气得浑身发颤,气息不稳,“我还没有是非不分到这种地步!”
他咬牙道:“我是怨她擅自为你的婚事做了主,连阿父阿母都瞒着,阿母知道你要嫁给当地土司的儿子时,握着信纸就晕厥了过去,醒来后就疯了似的要去找你!”
“结果她居然提前和你次兄串通好,篡改日期,拖延行程,等我们到的时候,离你真正的婚期不过一日一夜!”
“你可知阿父阿母看到满院的红绸,当时有多痛心!”程咏握拳捶胸,热泪不止,“阿母在都城里悉心为你挑了好几家不错的儿郎,论起家世来,不比未败落前的楼家差,家风尤有甚之,而且人品相貌,才学前程样样不俗,你却连回来相看都不肯,直接就定下了······”
他对妹婿不大了解,但他也信得过如英的眼光,而且西南大土司也算是高门了,土司夫人的地位不亚于益州诸郡的郡太守夫人,甚至还犹有过之。
可是永昌实在太远了,远到见一面可能就是最后一面。
程咏情绪激动,气喘不止,少商却清醒冷静得可怕,她看着长兄与阿父肖似的面容,漠然道:“是我与阿姊说,这辈子,除了阿秀,我不想再嫁旁人,阿姊才为我定下这桩婚事。”
“也是我让阿姊想法子,让阿父阿母不要插手我的婚事,只管参加我的婚仪,她才拜托次兄这么做的!”
“长兄若要怪,只能怪我,不能怪阿姊,”少商抬起头,正视程咏,一字一句地道,“她只是过于疼爱我了!”
程咏被幼妹的目光看的心里堵得慌,他颤着嘴唇问道:“你就厌恨阿父阿母到这种地步吗?连双亲为你准备的嫁妆和嫁衣首饰,你,你都不肯要!”
这才是横亘在一家人心头多年的心结。
少商闻言侧过头去,她的嫁妆是和冠服都是阿姊准备的,十里红妆自不必消说,那套冠服却是在她及笄过后,阿姊就命绣娘开始准备的。
婚服是由三十多个绣娘,一针一线,绣了一年有余,才绣成这一件顶级华服,从内衬到外衣的边角,根据她的身形,修了又修,改了又改,上身之时,熨帖无比。
而头冠更是倾尽人力物力,上面所用的各色宝石都是商队从天南海北搜寻而来的绝品——珊瑚珠赤如红豆,红宝石殷红如血,海珠澄净明亮,翠生玉温润生光,又经巧匠雕琢,镶嵌在缕金成线编织的花冠上,雍容华美,高贵端庄。
成婚之日,她穿着这身冠服在人前致礼,不知听到了多少人的惊叹与吸气声。
少商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也不好,但是,她握拳闭眼,沉声道:“我不后悔!”
程咏看着妹妹如此绝情的模样,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这十几年来,我们给你写信,无论信中写了什么,你回信总是只有短短几行,阿父看着那短短几行字,成天唏嘘落泪,阿母也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大母临终前一直想见你最后一面,要把攒下的金银财帛全都留给你,我们骗她,说你正在回来的路上,她才安心闭眼!”
“嫋嫋,你真的要狠心决绝至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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