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注视着跪在御阶下的女娘,她穿着珠光缎所裁制的三绕曲裾深衣,周身环佩叮咚,整个人雅丽端庄,雍容大气,和初次进宫时的冷漠尖利判若两人。
不过,她还是有没变的地方,无论何等重压之下,始终保持身姿笔挺,不肯有半分失仪失态。
文帝看着这个女娘,忽然想起了很多事情,她畏惧帝王,所以在他面前始终一板一眼,但偶尔也会露出几分坏脾气。
可在皇后,不,是淮安王太后身边,她嘻嘻欢闹,笑语无休,偶尔淮安王太后嗔她胡闹,她就故意装乖讨饶,那时候长秋宫的天是明朗的,气氛是开怀的。
文帝让如英先起来,而后问道:“你是怎么劝动宣太后的?”
“妾从弋阳郡带来了宣太公对女儿的期许!”如英缓缓坐下,道出一段往事,“宣太公那时自知时日不多,无法看到女儿长大成人,婚嫁生子,遂在隐居之所手植了一棵女贞树。”
“女贞耐寒耐湿,四季婆娑,凌冬愈翠······”
文帝不待听完就道:“他是希望女儿日后能像此树一样性情坚韧,御侮风霜!”
如英抬头,叹道:“陛下,此树除了经霜不凋之外,还有一个特点,它的果子成熟在万物肃杀的冬日,所以但凡此树所在之地,鸟雀皆能安然越冬。”
文帝闻言大震,蓦地以手抚额,眼泪从他的指缝间汨汨而出,同坐的越皇后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哽咽道:“神谙阿姊一点也没辜负宣太公对她的期许······”
如英拱手,声音里亦微含颤意:“是,娘娘历经风霜,不改慈和本性,太公有女若此,阴灵有感,亦当含笑九幽!”
是日,文帝亲书谕旨,敕封如英为永安宫宫令,享六百石官秩;外有两道加封父兄的恩旨,另赐给曲陵侯府金银财帛若干。
越皇后亦有恩旨降下,加授如英为女侍中,虽是虚衔,亦可享六百石官秩;又派使者赐崔夫人金盘玉盏,三牲酒馔,崔氏再添哀荣。
帝后如此加恩,都城不少人纷纷为之侧目,感叹道:“生女当如崔氏女,恩推父兄,荣及亡母!”
只可惜文昌侯不在都城,文昌侯府大门深锁,想上门道喜的宾客都无处可去,有些善于巴结的人转头就去了曲陵侯府。
不料程始与萧夫人俱托言称病,闭门谢客。
虽然新岁将至,但程府上下不见一点喜气。
萧夫人从少商离家后就开始断断续续地抱病,昨日听闻如英回都城,而少商依旧留在永昌,她就病得更严重了,有些东西真是彻底失去了才知道悔之莫及。
程始看见空荡荡的庭院,心情也甚是寥落。
长子去岁成婚不久,就携带妻子往青州上任去了;次子改姓了万,现在与妻子随万松柏往徐郡去了;三子本来也跟着去永昌的,被他打了一顿后跟着老夫子闭门读书,也不在家。
唯有最小的儿子程筑,整天嬉笑不知忧愁,但也会时不时地问起兄姊去了哪里,怎么还不回家!
程始一想起小女儿拜别他们时的镇定而决绝的面容,就忍不住滴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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