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消酒未消（四） (3-1)

如英若想用心对一个人好，那真是能好到十分体贴到身上，再有两分熨帖到心里。

因为两家离得实在不远，如英也不与凌不疑假客气，她让他每日早两刻钟来接她，顺便在她家用早膳，然后两人一同进宫。

至于晚上，若是凌不疑不忙，两人便一同回文昌侯府用晚膳。

若是很忙，她就在长秋宫等他，两人一起陪皇后用完晚膳再出宫，偶尔也能蹭一顿文帝的御膳。

文帝内殿有两名手艺上佳的庖厨，旁的也就罢了，烹煮出来的鱼汤实在鲜美，就连如英这等口味挑剔的人，也忍不住食指大动。

不过一同用了两次膳，如英就彻底摸清了凌不疑的饮食习惯。

他什么都吃而且不挑食，但总体口味偏淡，和她一样喜欢吃鱼虾，当然偶尔吃几道浓油赤酱、鲜香麻辣的， 他也接受良好，非常好养活。

他也不讨厌吃甜食，但是不能太甜，按照她的甜度减三分，最是相宜。

于是长秋宫日日香味不断，清淡鲜美的汤羹，软香可口的糕点，消暑清热的冷饮，小黄门一日三趟地往返长秋宫与尚书台之间，腿都遛细了一圈。

这日大造坊送来了新鲜牛乳，天热，牛乳不耐放，如英趁势全都做了。

奶冻、奶卷、酥酪，做了这些还有许多剩余，她就指挥匠役在厨房外的空地上搭了一个烤炉，烤了一份牛乳鸡子糕。

出炉之时那种甜蜜温柔的香味一气传出好几里，惹得尚书台的几位臣官在议事的时候都忘了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了。

如英将糕切成等份的六块，或淋桂花蜜，或淋果酱，先奉予皇后，然后将剩下的装入食盒，命小黄门送到尚书台去请文帝品鉴，顺道让凌不疑尝尝鲜。

孰料皇后却将送给文帝的那一份截留了下来，让人给越妃送去。

如英心中略有惊意，从她头回孝敬皇后饮食起，就依照皇后的吩咐也往越妃殿中送去一份。

但今日她没控制好火候，烤焦了一份，所以不够分了，本想用别的补上，但没想到皇后宁愿不留文帝那份，也要给越妃送去。

如英便将两块点心分装了，再往内添了一盅铺满了水果丁和坚果碎的凉粉，还来不及叫人送去，宫殿外已经传来了小黄门的通报的声音：“陛下至——”

不待皇后与如英出去迎接，文帝已大踏步地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凌不疑。

皇后含笑起身相迎：“陛下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午后不是有好几位大臣入宫觐见吗？”

文帝看见食盒里烤得金黄松软，香气四溢的点心，笑道：“虽然政事忙碌，也要过来见见皇后啊！以后长秋宫下午还是不要开火了，香味飘到尚书台，臣子们全都忙着咽口水，哪里还有心思谈论政务！”

“朕不忍心看他们闻得到吃不到，就让他们早早散了！”

皇后闻言将食盒里的点心端出来奉予文帝，亦笑道：“陛下既是闻香而来，何不尝尝看？如英的手艺可是愈发好了！”

如英也顺手将食盒推给凌不疑，凌不疑眉开眼笑地接了。

文帝尝了一口点心，奶香浓郁，口感绵密，而且甜味纯净，凉粉更是滋润爽滑，一口下去，暑气顿消。

文帝吃得连连点头，随即又叹道：“也不知你如何能琢磨出这么多制糖的方子，冰糖、砂糖、红糖还有什么黄糖、果糖、糖蜜，好吃是好吃，可惜啊，这法子不宜举国效仿。若是流传出去，被世家豪族所追捧，那家家户户都去种甘蔗蜜果而不种粮食了，可外面还不乏饿殍饥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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