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始听说少商被留在了文昌侯府,什么也没说,只让将少商的东西收拾好送到文昌侯府去。
谁知莲房说少商贴身所用的东西都已带到了魏府,府中并无可以收拾的东西。
程始一脸怅然若失:“那就把新做的春衣送过去。”
“女公子说天气一日比一日和暖,自己的新衣也穿不完,就不给三娘子添麻烦了!”莲房说完就将头低垂至胸口,不敢看程始的脸色。
岂料程始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暴跳如雷,而是沉沉地“嗯”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其实当如英在九骓堂里喊出那一声“不教而诛”的时候,一切就都无可挽回了,这两个女儿,他一个都留不住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四月中旬,玫瑰圃的玫瑰已经开了花,少商也练熟了一支新曲,然而如英还是没有醒来,连薛府医都开始摇头了:“侯爷,不如提前预备起来,给女公子冲一冲!”
崔祈双眉紧蹙,不可置信:“竟然已经到这步田地了吗?”
薛府医拍着断腿,也有些灰心丧气:“都是老朽医术不精,耽误了女公子的病情。”
“老兄还请莫出此言。我这孩儿能活到如今,全仰赖您仁心妙手。”崔祈因痛心煎熬,两鬓之间新添了不少白发,他怅然道,“心病还须心药医,只是人世间有谁能叫亡者复生呢!”
崔祈将女儿抱起放至榻上,掀起垫褥,打开床板下的暗格,取出藏在里的黑漆长条木匣,想是因为开关频繁,木匣的铜扣已经有所松动,崔祈没费多大力气,就将铜锁拽了下来。
木匣里放着一幅画,崔祈将画卷展开,少商没忍住凑过去瞧了一眼,画的是个明艳无俦的美丽妇人。
画师的笔触极为细腻,那秀丽的长眉,如云的鬓发都描的丝缕可现,眼中的柔情,嘴角噙着的笑意则更传神了,似乎下一秒这妇人就会从画里走出来。
就像从前无数个清晨,她轻轻步入女儿的卧房,宠溺地看着酣睡的女儿,摸着女儿细软的额发,半是嗔怒半是心疼地道:“阿兕昨晚肯定又熬到很晚才睡,这样昼夜颠倒对身子可不好。”
她不忍心叫醒女儿,只能回头与丈夫发脾气:“她这样憨玩痴睡,都是被你惯坏的。”
彼时崔祈只能唯唯应是,又说等女儿醒来,一定好好教训一顿,叫女儿下次再也不敢晚睡了。
结果美妇人不乐意了:“我只说你惯坏了她,你不怪你自己,却怪我的乖女,还要教训她,崔鹤年,你也太不讲理了!”
崔祈看着画中的美人静默伤怀,崔无度看了一眼后,却直接将身子转向窗外。
少商略有所悟,这画中之人怕就是已故的崔夫人了。
如英从不与人谈论崔夫人,也不与人说儿时旧事,少商如今想来并不是忌口舌之故,只是斯人已逝,提起一次便又伤心一次,所以才一直绝口不提。
崔祈将画卷收好,放回原处,又见外面春和日煦,万物复苏,而他的女儿却将断绝生机,长眠地下,心里无限悲凉。
他想将女儿抱回床榻上,长子却拂开他的手,他将如英背起来,无比坚定地道:“回,回,永,永昌!”
“她,她想,想阿,阿母!”
崔夫人虽然归葬丰县祖茔,但永昌故居里还保存着她生前一应用物,至今未曾改动半分。
崔祈平定西南异族后,为了更好地压制蜀中,便将郡治设在了与蜀中交界的雒县。如英出门游历,新岁返家时也是在雒县与父兄团圆,她很想回永昌,但又不敢回去,崔祈也一直不许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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