萦上回不得（二） (3-3)

凌不疑如何猜不到她心中所想，敛眸凛声道：“难道在你眼中我就是这种不择手段的人？我信你，你却不信我，当真可笑！”

“兹事体大，稍有不慎，多少颗人头落地！”如英语气淡淡，似是在说一件寻常事，“我跳下去，对你的大事有益无害，凌大人又何必在这装好人呢？”

“毕竟，这世上只有死人才最能保守秘密！”

凌不疑彻底寒了脸色：“我若是要杀你，刚才在塔楼就可以拧断你的脖子！”

他大约能体会为何陛下会因为他屡不听劝而气得火冒三丈了，“崔如英，我再说最后一遍，给我站过来！”

这一声，既森冷又骇人，藏着深深的暴戾，似乎她不过去，下一刻他就要扑过来将她咬死。

如英站在原地，踢了踢石子，一脸无所谓地道：“我就不过去，你能奈我何？”

凌不疑确实不能把她怎样，他虽然嘴上喊得厉害，脚下却不敢挪动半分。他相信，如果他敢往前挪动半步，她绝对敢跳下去。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崔伯父于我有授业之恩，崔叔父更是视我如亲子，我再不堪，也断不会行此忘恩负义之举！”

终于，或许只过了几个呼吸，又或许过了很久，他终于听到她问他：“我要如何信你？”

凌不疑沉默片刻，问道：“我要如何做，你才能信我？”

这下，轮到如英沉默了，这世上除了阿父阿兄，她只会相信怀玉一个人。

她深深看了凌不疑一眼，黯淡的天光中这人变得莫名忧郁起来，眼里藏着无限翻涌的情绪，如英缓缓踏出一步，是向前的。

凌不疑心里松了一口气，双手垂着，依旧站立不动，他像一个老道的猎人，等着猎物自己跳入圈套里，又好像是猎物束手就擒，乖乖任猎人宰割。

终于走到他身前三步之处，如英停下了。

凌不疑垂着头，静静听着她说话：“我今日心情不好，所以独自一人骑马出来散心。不料途中突发心疾······”

听到这里，凌不疑猛地抬头，见少女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已经染上不祥的绀紫色，她朝他笑了笑，而后“哇”的一声，呕出两口鲜血。

她捂着心口，软软地向后倒去，凌不疑全凭一股本能才将她扶住，只听她用细不可闻的声音继续说道：“是，是你，不忍我曝尸荒野，救了我······”

凌不疑根本听不清她说了什么，他的外袍还披在她身上，墨蓝色的面料上多了一团显眼的暗红色，他是不怕血的，但此刻浑身上下都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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