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儿,程咏不禁看了如英一眼。那位魏老先生擅长筹算,誉满天下,陛下曾三次请他入仕,都被回绝了,近十年更是隐于山林,除了几个旧交老友,其余人等一概不见。可偏偏就是这等大贤,被他阿妹请来做童子蒙师。
此刻魏府之中,亦传来同感之声。
“陛下拜你为大司农,你说不喜为官,推辞了,后来两次诏令你入京讲学,你以老病为由,不肯应召。怎么如今又肯不远千里而来,难道是真的为了给一个小女娘开蒙?”说话之人不是旁人,正是魏畴为数不多的好友虞侯。
他正笑看着坐在对面穿着泛白的蓝色旧儒袍的老友,看他两鬓长髯皆是缕银之色,身形虽清瘦,但精神矍铄,深陷的眼窝里仿佛还有着旧年的风发意气。
魏畴抚须,面有薄怒之色:“还不是崔鹤年那个好女儿作的怪!我自认也是个铁石心肠之人,谁知她竟然,竟然想了这么一个激将法来激我!那幅画你可瞧见了没有,字画文章,皆是当世一流啊!”
他忽地捶案,狂笑不止:“还有崔鹤年,他居然向我服软!”
“唉,不过他说得也在理,美玉良材那是天生的,纵然有后天之功,不过是锦上添花,若是能将朽木教成栋梁,驽马驯成千里马,那才显真本事!”
虞侯递给他一卮温酒,魏畴接过一饮而尽。
虞侯也笑道:“鹤年难得向人低头,也难怪你肯出山。鹤年家那孩子我也见过几回,好模样,好人品。鹤年有意在几家世交之中为她择婿,你若有意,不如也将家里孩子叫出来让他相看相看!”
魏畴想都不想便回绝道:“我家那几个蠢货草包,怎么配得上人家掌珠,还是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他也不是没有动过心思,家中年纪最小的儿子还没有婚配,但为人庸碌,他甚为不喜,还有两个侄儿,虽说有几分才干,但心气颇高,绝非愿意矮人一头,安心为人赘婿的。
想到这儿,魏畴不禁疑惑起来:“鹤年疼爱女儿,大可为她择一良婿风光大嫁,若实在不放心,也可挑个人口简单,身家清白无挂碍的,何苦非要招赘呢?”
这年头赘婿终究是矮人一头的,将来入仕为官,总要受人鄙薄。是以若非走投无路,或是攀图富贵,甚少有儿郎甘心入赘的。
虞侯也猜不出其中用意,他笑道:“鹤年行事,常出人意表,我也猜不透。不过他若是看得上我家孩儿,送一个给他又何妨!”旁人家的赘婿做不得,文昌侯府的又另当别论了。
如英的婚事到现在也没个着落,但楼程两家的婚事自宣旨过后,就算过了明路了。
楼垚欢天喜地,日日来程家报道,回回手上不落空。
昨日是楼氏庄园送来的鲜果猎获,今日就是楼府工匠新织造出来的锦缎细布,后日还有一坛楼家府库里贮藏的陈年好酒,态度殷勤的堪比北宫门口求举荐为官的儒生。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程家阖府上下都对这位未来郞婿赞不绝口,连素日对少商阴阳怪气的程母摸着身上精美的新衣也缓了语气。
少商也在和萧夫人念叨着:“这么好看的锦缎,这么绵软的细布,给叔母送些去呗!”又对如英道,“阿姊,你看,这可是楼家累世家养的工匠独门手艺,外面买都买不到呢!”
如英瞥了一眼,道:“的确是好东西。只是我不穿外人送的衣料,你将我那一份匀出来给叔母送去便是。”
说完又命仆妇捧来二三十匹质地精良的绫罗纱绸,除了常见的柳黄、茜红、石青、赭石等色,还有今岁新制的海天霞、苍筤、蒲紫、檀褐等色,这些都是除了文昌侯府外别家再没有的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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