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英是不想回都城的,前脚刚与桑氏说了还要在滑县多住些时日,后脚程始就与她来了场促膝长谈。
程始知道这个女儿能言善辩,若要与她讲道理,十个他也不是对手,只能旁敲侧击,说些家常闲话。
“你长兄成天抱着书本不离手,我看不懂他写的那些东西,但听你阿母说什么‘脉络清楚,用词妥当’,想来学问是有长进了。”
“你次兄还是坐不住的性子,你阿母叫他写文章,他转脚就往万府去,吃喝都赖在那里,去叫也不回,只和萋萋一道厮闹,你阿母若不是着急来滑县,只怕要打他一顿呢。”
如英拿起火筴拨了拨茶炉里的炭火,语气平静,毫无起伏:“教养儿郎与女娘是不同的。女娘教坏了,来日找个人家打发出去,自然就成了外人,有干系也是夫家来担着。儿子若是教坏了,惹下祸事,是要牵连父兄妻女的。”
“次兄若不听管教,阿父阿母只管打,若再不听,直接打死。这时死了,只费一具棺椁。若是闯祸后再打死他,那就是全家人陪他一齐上路,更使次兄再添不孝之名,这倒划不来了!”
程始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承认,当年抛下年满三岁的女儿,带走儿子,心中的确是如此盘算的,但如今将女儿嫁出去也不是为了嫁祸。定下婚事时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如今仔细一想,又好像是透出了这股意思,越想心里越发虚。
看着如英眉眼里透出来的清冷之色,程始辩解的话全都被咽回了肚子,只得讪讪而笑,不敢另有言语。
沈怀玉躲在外面听墙角,死命捂住嘴,差点没笑疯。
如英天生三分左性,偏崔伯母爱女成痴,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一味娇惯着,后天又添三四分。
她心里只要有气,与长辈说话,也是这般夹枪带棒,越长大越厉害,有时崔伯父也招架不住,又舍不得打,说几句之后不听,也只能放任她去。
程始得了一顿排头,不敢与萧夫人说,只偷偷摸摸将程止找来商议,如何劝长女与他们一同回返。
程止听了兄长一番长篇大论,揉了揉惺忪睡眼。他近日公务繁忙,忙得脚不沾地,偏桑氏被两个侄女牵动一半心神,家中儿女年纪尚幼,也需要照料,分给他的就只一碗热汤饭与一床被褥,所以巴不得赶紧打发了两个侄女,好叫桑氏收收心。
程止听完,十分好笑:“兄长怎么与姌姌打起了机锋,这不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么?”
程始作势要捶弟弟一两下,程止赶忙躲开,又给出了个馊主意:“我看不妨直说,命她跟着一道回去!她还敢违抗父命不成?”
程始听后直摇头:“我就是怕她找借口,不跟我回去。”
生恩不及养恩大,文昌侯养了她十四年,待她何其珍爱。他这个生父,怎么好逼着女儿硬低头,他成什么人了!
程止也不知道如英心里的疙瘩解开了没有,虽看她神气开朗,但又怕是故意装样子骗他们宽心,踟蹰再三,忽而一拍脑门:“让嫋嫋去说不就行了么?”
程始又摇头,苦恼道:“我更怕她自己不想回去,还要将嫋嫋一并留下。”
程止细细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能,平日就见如英待楼垚不冷不热,只要少商与楼垚在一处,甚至宁可少见少商,也不肯搭理楼垚。后来有了沈家女公子相陪后,就更不管少商的事情了,那副大撒手的作派看得桑氏也甚为惊讶。
出来寻程止的桑氏正巧听到这话,笑道:“婿伯大可不必忧心。姌姌虽然有些小脾气,可从不会在大事上使性子。再者,她心里放心不下嫋嫋,必是要跟着一起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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