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玉笑道:“我们认识得早,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感情深厚,自非旁人能比。”
皇甫仪听到这里,目光一黯,看着坐下行止亲密的两个女孩儿,忽道:“崔娘子,我今日倚老卖老,随你叔母叫你一声如英可好?”
如英刚要起身回话,就被皇甫仪抬手止住,道:“家常闲话,不必拘束,快坐,快坐!”
如英道了一声失礼,方才坐下。
皇甫仪听了摆手道:“也不必叫我大夫了,老夫已经辞官了,打算闲居乡野,写些经论之著,教几个不十分笨的弟子。你与善见一般,叫我夫子便可。”
凌不疑斜乜了皇甫仪一眼,道:“陛下器重夫子,何必如此。”
皇甫仪摇摇头:“二十多年了!自从戾帝加害叔伯,我不得已离家,游历天下,已经二十多年了。老夫累了,也乏了!”
袁慎倒十分淡定,道:“夫子歇歇也好,您才四十出头,如今看着都快比家父老迈了。”
听着袁慎道出皇甫仪的年岁,如英不由微微吃惊,盖因皇甫仪面上满是风霜,细细的皱纹布满脸庞,她原想着至少也该是五十好几的人,没想到人家纯粹是不善保养。
皇甫仪酒意上涌,看着座下的两个少女同饮一壶酒,同食一道羹,忽而大声道:“相逢即是有缘。今日我就与你们讲一个故事。记住,这只是故事啊!不许扯到旁人身上去啊!”
袁慎无力地叹口气,凌不疑皱起眉头,挥手屏退堂内所有侍婢,并让梁邱起清空周围人等。
“许多年前,那时末帝还在,戾帝尚未篡位,在某地有位世家公子······”
皇甫仪醉眼惺忪地说了起来:“他虽父亲早亡,但因自小才具出众,十分得叔伯看重。无论族中,学堂,还是州郡,俱是名声斐然,处处受人吹捧。这位公子有个自幼定亲的未婚妻,可惜,他总觉得这未婚妻配不上自己······”
“自古才子爱佳人,容貌学识缺一不可,否则就觉得是委屈了自己。”沈怀玉饶有兴致地追问道,“那女子是才学不足,还是容色欠佳呢?”
这话说得太过促狭,皇甫仪怔了下,才苦笑道:“你说的没错。这位未婚妻才学品性俱是上上之选,只是容貌一般,而那位公子不但才气纵横,前程似锦,且有‘宋玉’之称。”
少商听到这儿,撇了撇嘴,心中已然明白五六分,但看阿姊一言不发,只能继续听下去。
“少年时,谁不曾想过娶个才貌双全的美娇娘。这位公子也不能免俗。未婚妻容貌不佳,性情平淡,始终让这位公子有些遗憾,但他也知道这位未婚妻实是再好不过的女子,于是二人便这样青梅竹马的长大了。少年想着,将来娶了她,以礼相待就是了。”
“谁知就在这位公子十七岁那年,族中叔伯在朝堂上指骂戾帝,一夕之间,公子族中所有成年男子俱身首异处,只留下一屋老弱妇孺。这位公子因在恩师山中读书逃过一劫,之后也只得远遁他乡。公子家世已败,未婚妻家中亲长纷纷劝说退婚避灾,那一年,她才十四岁······”
后头的事情,如英其实已知道的七七八八。
当年桑氏没有退婚,而是苦苦等了七年。七年里皇甫家的遗族全赖桑氏一人照料,孤寡幼儿的吃穿用度俱是桑氏不知受了多少冷眼与讥讽,才从各处周济而来。
如英见皇甫仪忽然气喘起来,想必这么多年心中确实不好过,于是继续静静地听着。
“可彼时那位公子太自负了,他以为未婚妻爱他甚矣,这些都是应当应份之事。多年饱经世事后,这位公子才愈发明白未婚妻当年为他受了多少苦,捱了多少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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