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郁伤五内（三） (3-2)

桑氏没好气地看着又变成一团孩气的侄女，捏了捏她的脸，嗔道：“你啊······”

话未说完，忽听见屋外庭院一阵重重的脚步声，然后是少年清亮急促的声音：“傅母，四娘子可在屋内，我和她约好了，今日去城中闲逛的！”

少商听见了，冲桑氏甜甜一笑，提高声音道：“楼公子，我还没有收拾好呢，你进来等吧！”

女孩清脆的声音传出屋外，过不多会儿，只听一阵慌里慌张的脱靴之声，一个英武矫健的劲装少年大步踏了进来。

楼垚先向桑氏躬身行礼问安，看到桑氏点头抬手请坐，他才坐下。

楼垚几日不见少商，见她不复那日医庐外的悲怆之色，而是语笑嫣然，活泼可爱。他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脸上发红，嘴里胡乱说着客套话，始终不敢与少商对视。

少商拿着程始的书信晃了晃：“楼公子，家父今日来信了。他答应这门亲事了。”

楼垚倏然抬头，惊喜不能自抑：“真，真的······”

少商忍笑道：“自来军报有人冒充，赴任官文有人冒充，还没听说允嫁的家书也有人假冒的。”

她忽地语气一转，柔声道：“公子还未有字，我听叔父叔母叫你阿垚，我好不好也叫你阿垚呢？”

楼垚看着女孩柔婉美好的神情，心头热气涌动，愈发结巴了：“行！那，我能不能叫你，叫你······少商······？”

“自然可以。”少商笑得温温柔柔，像是夏日里初初露水的芙蕖，“我听叔父说，你将来想任一方父母，哪怕偏僻贫瘠些也好，要自凭本事立身。我会算账，看文书，也懂农桑耕种，到时候你带我一道去，好吗？”

初初长出獠牙的小兽也开始学会用美丽的皮毛来迷惑猎物了，桑氏看得心头百味杂陈。

与他自幼定亲的何昭君只会贬低他，除了父母兄姊之外，从未有人这样与他说过话。楼垚眼眶一阵温热，激动地沁出泪水，他欢喜难言，大声道：“好！我们一起去，筚路蓝缕也不怕！”

“满眼荒芜才能大展拳脚，成就一番大好作为，若是满眼繁华，我们去干甚，多开几间锦缎铺子么？呃，不过这倒也不是不好。”

少年少女起了谈兴，自然就忘却了时间，还是桑氏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不是还要出门玩的吗，再耽搁下去，难不成还想在家里用午膳？”

就在这时，门外婢女忽然来报：“二娘子遣人来送东西了。”

少商忙叫人进来，却不想来人众多，满满当当地挤了一屋子。

为首的是如英身边掌事的女婢，名叫谷雨，十八九岁，脸面微圆，颇有福相。

少商听过底下的小丫鬟无意间透露过，说自家世子和女公子身边的人都要仔细查过父祖三代，才能被选进来侍候，唯有这个谷雨是个例外。

谷雨是从流民堆里捡回来的孤儿，只因生得讨喜，人也稳重，十分好命的得了崔夫人青眼，带在身边细细调教了一年多，才派过来服侍女儿。

谷雨笑道：“女公子听说您要出去玩，特地备下了您出门的行头。”

随后数名婢女立即捧上华丽的皮裘与保暖的皮靴，还有风帽，斗笠，手套，袖炉等等不一而足，样式精美，用料名贵，饶是楼垚这等世家子弟，也不由暗暗咋舌崔氏豪富。

少商命人接过，谷雨又挥手，后一批婢女立即上前来，她们手里捧着的是笔墨纸砚还有许多书册。

谷雨欠身颔首道：“女公子说‘业精于勤，荒于嬉，毁于随’，盼您回来后还要用心功课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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