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就寝时,万萋萋决意要和少商同榻而眠,扺足谈心。
如英不管她们,只嘱咐她们不要闹得太晚,又盯着少商擦了药,提醒她伤处不能沾水,才去隔壁的厢房安睡。
万萋萋看着如英走远的倩影,一脸羡慕地道:“我十二个阿姊捏在一块都不及你这一个阿姊,她真是又美又厉害!”
少商躺倒在床上,笑道:“我的阿姊不就是你的阿姊?”
她拍了拍床榻,示意万萋萋赶紧上来,“别傻站着了,你赤着脚,小心着凉。”
万萋萋利索地缩进被窝里,婢女们放下寝帐,熄灭灯火,鱼贯而出。
这宽大的床榻被厚实的锦帐围了起来,像是一间密不透风的小屋子,暗黑无光,最适合谈话交心。
少商好奇心切,赶紧问万老夫人的眼睛和耳朵是怎么回事。
万萋萋奇道:“这也不是什么新闻,你居然不知!”
少商声音里全是委屈:“一来家里不许议论,二来,也没人告诉我。”
如英对他人家里的阴私之事是能不说的,那便绝不会吐半个字,上行下效,伺候姊妹二人的仆妇婢女也是口风严紧之人,等闲不敢在主人面前多嘴饶舌。
万萋萋顿觉程家是厚道人家,当下讲了一出万太公意外去世后,旁支趁嫡支幼弱夺权的戏码。
“不管大母如何发誓,他们就是不肯罢休,于是我大母自剜一目自割一耳,将眼珠和耳朵丢到为首之人的身上,说她绝不改嫁,大父的心腹原本也不好插手万家家事,闻听此事也怒不可遏,当即火拼起来,要给大母出气撑腰。”
“外大父也带着人马从外地赶来。两方软硬兼施之下,我那些混账叔伯才收了手。”
万萋萋絮絮叨叨地说着,少商默默地听着,直到万萋萋又说起万松柏收拾万氏宗亲的法子——“叫他们的子弟去历练剿匪,这里死几个,那里死几个;或吃点官司,流徙路上再死几个,让那些老的,眼睁睁看着自家儿孙凋零。”
少商不禁抖了一下,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和气大方的万老伯吗?
万萋萋略有所觉,握住少商的手,无声抚慰着她。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所以啊,我们万家不但主支子嗣单薄,连旁支的儿郎也不甚多了。大母老说阿父对同宗血脉太狠,有伤人和,所以才膝下空空。可阿父与我说,大母剜目割耳后,一时头痛,一时伤处渗血,整夜整夜无法入睡,闹了十几年才熬过去。他幼时目睹大母受过这样的罪,想起来就恨。”
少商也用力回握万萋萋的手,轻声问道:“你大父大母感情一定很好吧?”否则万老夫人当时年轻貌美,又有大笔嫁妆,想改嫁亦不是难事,何必受此苦楚。
万萋萋安静许久,才道:“我没见过大父,但听大母说,她出身寒微,可大父从不曾轻贱于她,一直很敬重她,爱慕她,用最周全的礼数娶了她,还说她是这世上顶好顶好的女子。为着大父的这句话,她就是把身上的肉一片片剐了都不怕。”
少商闻言,忍不住轻轻抽噎起来:“君,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她真希望日后也能遇见这样一个良人。
万萋萋侧身靠到她肩头,也轻声哭了起来,边哭还提醒少商:“可别让泪水腌了下巴。”
少商赶忙举起衣袖拭泪,道:“我记着呢。”
第二日起身,两个女孩眼眶都红红的。用早膳前,如英来瞧了一回,转头就让婢女送了一罐药膏给万萋萋。
淡红色的药膏幽香徐然,涂在脸上更是柔润舒适。不过短短半日,万萋萋眼上的红肿就已完全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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