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英搬入程府不过十来日,一向深居简出。程始与萧夫人虽然时常去看望,但并不敢多留,来去匆匆之下便有许多流言出来——“家主和女君不亲近这个刚刚认回来的二娘子。”
或许知道自己是寄人篱下,平时更是从不多言,也不管事,偶尔仆婢犯了错,她也不苛责,就算青苁夫人要罚,她也劝着息事宁人,温柔和顺之名阖府皆知,如何今日却一反常态,锱铢必较起来?
傅母心里忽涌起极大的不安,忙陪笑道:“适才慌乱,奴婢也没有仔细看,也不知那山香果木的书案是不是二娘子的······”
“我可没有什么山香果木的书案!”
如英忽地起身朝桑氏一礼:“三叔母,有些人出生乡野小户,不认识木料,您出身名门,见多识广,想必不会不认得!”
说罢,她冷眼如刀,剜向那奸猾的傅母,嗤笑道:“我文昌侯府虽比不得葛氏豪富,但也不会在用度上亏待了自家女公子!”
山香果木,亏这老媪也说得出口!
傅母听得“文昌侯府”四个字,犹如遭了雷劈,全身上下抖得厉害。
她虽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也听过这个名头,所以这位二娘子当年走失后竟然是被这样一位贵人给收养了,而非像府中之前她打听到的那般,是被养在一个空有钱财而无权势,亟需找个贵人依靠的巨贾之家?
傅母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萧夫人,见萧夫人面色微沉,但并未出言反驳,想来这位二娘子没有诳人。
程姎亦是一脸错愕,再看堂内诸人并不吃惊,仿佛是早就知道的,所以全家上下只瞒着她吗?
不多时两个婢女便回来了,她们身后还跟着几个仆妇,都是她们自家的人,正合力将这场闹事的源头——“山香果木”书案抬进来。
在程姎居处,这书案头上蒙着一层盖布,并未掀开。萧夫人匆匆一瞥,只觉这书案形制甚大,不似闺阁女儿所用物件,想来是乡野之地寻不到一个巧手的匠人,也不足为奇。
而今被搬到面前来,细细一看,才觉出大大的不妥来。
今日风雪骤停,天光甚好,外头的光线透过打开的门扉与窗户招进来,直直打在这张书案上。
众人只见金丝华美,灿若云锦,天然形成的凤尾纹样浮于其上,更显贵重非凡。
桑氏故作惊讶地“哎呀”了一声,用帕子掩着嘴角笑道:“文昌侯好大的手笔,居然舍得用上上等的金丝楠木给你打书案,想必所费不菲!”
如英很不以为意:“再贵重,也不过是一张书案,给人用的物件罢了。”
这张书案是她初学作画时,崔父亲自挑的木料,定的尺寸,特地给她打的,但是她素来不喜楠木奢华,现下用的还是崔母后来送的一张黄花梨木的大书案。
因昨日去到少商房中,见她的书案还是幼儿所用的,而且上面坑坑洼洼,十分不堪,遂找出来转赠于她。不料天缘凑巧,这傅母竟这般沉不住气,不过也遂了她的心意,省了后续的诸多谋划。
萧夫人此时已不忍去看程姎的脸色了,因为她知道今天这事情定然不能轻松善了。
金丝楠木,还是这么稀有的凤尾纹,萧夫人自己都是头一回见,葛家仆婢又哪里来的胆子说是自己的!
她现在都怀疑,是不是这群婢子眼皮子浅,见东西贵重便起了贪婪之心,想将这书案据为己有了。
“你家女公子不认得自家东西,你这个服侍她的总该认得吧!这张书案究竟是不是葛氏之物?”
如英抬手往书案上敲了敲,其声庄正和雅,与一般木料迥然不同,听得傅母冷汗簌簌而下。
程姎已经羞愧地哭了出来,可傅母掐了掐大腿,定了定神,犹自辩解道:“既是二娘子送四娘子的书案,可又为何到了我们这儿?”
随后眼睛一瞟莲房:“莫不是这贱婢故意扛着书案去向我家女公子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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