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数斗玉（三） (3-2)

看萧夫人余气未消，桑氏又道：“况且，你若是执意要重责于她，可有想过姎姎又该如何处置？说到底，这事是由姎姎御下无方而起！”

萧夫人沉思片刻，方道：“此事我会一字不落地告诉将军，请他定夺！”

她面上略有笃定之色，显然相信丈夫会和自己站在自己一边。

桑氏心中暗笑萧夫人居然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如英，孩儿虽小，可算无遗策，若无十足把握，如何会闹今日这一出，回头叫萧夫人再吃个亏，她就知道自己女儿到底有多厉害了。

于是当下也不说破，只道：“那我先替你将这群小冤家打发了！”

萧夫人面带疲色，摆手道：“有劳娣妇了！”

桑氏微微一礼：“分所应当，何必言谢。”

九骓堂内，如英与少商双手交握，笑而不语，三兄弟将两姊妹团团围在一起。程姎则被青苁夫人抱在怀里，泣泪不止。

明明同处一室，中间却隔着楚汉河界。

桑氏暗暗瞪了如英一眼，随即挥手屏退仆婢，如英的婢女见自家女公子点头后，方才退出。

等到正堂之中只有程家一家人了，桑氏才叫他们起来。

桑氏牵着少商的手，先安慰了她几句，而后指着如英，朝内室看了一眼，大声训道：“二娘子今日耍够了威风，知错否？”

如英立刻跪下，对着内室的方向恭敬的叩首，朗声道：“阿母，请您息怒，女儿知错了。”

她又转身给程姎赔不是：“今日我心急嘴快，冲撞了堂妹，请堂妹不要见怪。”

程姎哪里敢受，忙不迭地还礼，抽噎道：“都是我的错，我不好，还有嫋嫋，对不住，对不住······”

她口齿不利索，来来回回只会这几句，看得少商和三兄弟反有些不忍。

“堂姊，我真没怪过你。”少商诚恳地道，她看了一眼如英，只见如英也正对她点头，仿佛是在鼓励她将话说下去，“这世道从来都是不公平的，我不会因为薄待与偏心自怨自艾，堂姊也不必因为自己招人喜爱而烦恼哭泣······”

少商话说得俏皮，程少宫听了没忍住嗤嗤笑了出来，众人随即一起大笑，好像所有的隔阂与不快都消弭在笑声中。

桑氏与青苁夫人长舒一口气，等待笑声停歇，桑氏才道出对如英的惩罚。

如英一脸轻松地道：“我这就把《孝经》抄上十遍，家里人手一份。”

程颂听了心疼不已，央求道：“这也太多了，三叔母，您再替姌姌求求情吧！”

桑氏看了一眼如英，语气幽幽：“多吗，我还觉得少了呢！”

如英会意，起身笑道：“莫非是少了一篇屈大夫的《离骚》？”

这可是程止最爱的篇目，时常吟诵，还提前将两个堂弟的字定了下来，程广字茂行，程远字修远，皆是取自此篇。

桑氏假作嗔怒：“怎么，我今日为你忙了这半日，连点谢礼也不能得。”

如英一把抱住桑氏的手臂，偎倒在桑氏身上，讨好道：“能得，能得！叔母放心，我定然会用最好的纸、最好的墨、最好的心思来写，定不叫叔母失望。”

桑氏再也忍不住，一指头戳向如英的额头，笑骂道：“你个鬼灵精，若是写得不好，看我下次还帮不帮你。”

如英才不怕，她抱着桑氏的手臂摇了摇，亲昵道：“若是写得不好，您下次就看在我这张脸的份上，再救我一回吧！”

在程家，除了程娓这个亲生女儿，就属如英与程止生得最是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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