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眨巴着一双黑亮的眼,目光里是纯粹的欣赏,不掺杂丝毫别的东西,仿佛一块剔透而无暇的宝石。
他只看了一眼,便有将其藏住的心。
可祭天生前的血咒历历在目,他不甘如那人所说般应劫而死,执意布下这一死棋。
……可就算如此,一颗在腐朽的污泥中跳动的心,也难会向往干净明亮的东西。
那个被家人捧在掌心里的小少爷便是如此。
他会毫无防备的喝下自己下了引子的药,也会因为其中苦涩而皱起眉眼。
可只要自己稍稍一哄,又会很快展露笑颜他从不吝啬情绪,喜怒哀乐都明白写在脸上,一望见底。
这种天真叫人又爱又恨,少主在心中嘲弄着那人的愚昧和单纯,同时又控制不住的被其吸引。
这是他自打懂事以来过得最轻松的一段时光,在这里,没有兵不见血的阴谋诡计,也没有无气无味入骨的剧毒,他可以笑、可以哭、可以对面前这个白纸一般的少年倾诉任何东西。
不论真假,都会得来那人安慰的拥抱,又或是更深的、更诱人的……
他打住了越飘越远的思绪,低下头,看着碗中墨黑的药汁。
这是最后一剂了,只要服下它,其中蛊毒便会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渗入血肉。
十四年后,谢家的少爷便会成为他们成功必须的祭品,除非……
除非他如预言一般,放弃一切。
那时候的他,又会怎么做?
心里隐隐泛起些许不安,少主端药的手轻轻颤抖了下,荡起一片涟漪。
恰逢此时已经恢复却还在装病的谢少爷拖着缠了竹板的脚,一瘸一拐的推开了门,见他呆呆在院中站着,开口唤了一声。
他心中猛然一跳,差点失手将药碗打翻。
若不是那人单腿一跃来到他身前抓住他的手腕的话,那么这最后一剂药汁理应洒落在地。
对上他复杂的目光,那人略带些羞涩的笑了笑,耳尖微红:“其实我……轻功还不错的。”
“……”
是挺不错,他想,早知道就给这人两腿都绑上算了。
这样情绪化的想法一闪而逝,他露出一个自然的笑,“我知道。”
“那、那你……”
“……这药冷了,我再去热一下。”他逃也似的转身,心烦意乱间有短暂分神,却不料对方一把夺过他手中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啊……好苦。”谢少爷夸张的吐了吐舌头,痛苦道:“我想吃你上次带的果脯……不吃我就要死了!”
“闭嘴!”他打断那人的话,此时才发现自己手脚冰凉,连声音里都带着异常的尖利。
似乎被他眼里的阴鹫吓着了,小少爷怔怔看着他,半晌后却突然伸手,抓住了他冰凉的指尖。
“对、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你的手怎么这么冷,不会是生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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