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 (2-1)

有很多次，清尘都想这么直接走上去，抱住他，问他到底是不是那人。

可就在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迈出第一步时，对方却突然回过头来。

“怎么，没事了？”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却是将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全数抹杀了。

清尘轻轻嗯了一声，道了句谢。

清尘的目光聚集在那人额心的红痕上，可看说话的语气，又不像是那个更孩子气一些的心魔，便问：“原来你也是可以合体的啊？”

“我等本为一体，只是有时……走火入魔。”

清尘淡淡说着，表情一转，眉梢微微吊起，露出一副不爽的姿态：“怎么，不行吗？”

“……没什么。”

就觉得这样挺好玩的。

顾淮之没心没肺的欣赏着儿子的变脸，笑嘻嘻道：“那你是不是暂时保持这样了？”

“切，我才不要，还要整天跟他抢身体的主动权。”

心魔撇了撇嘴，刚想说些什么，便被清尘压下。

“等明天恢复力气，你就自己出来。”

“为什么总是你说了算？”

“因为我才是本体……”

“行了行了，你也别自言自语了，天都快亮了。”

顾淮之伸了个懒腰。

“折腾一夜，我都没睡好……唔。”

他腰身一轻，被谁一把打横抱起，揽在胸口。

清尘微微抬首，不去看怀里人什么表情。

“你睡吧。”

顾淮之眯了眯眼，借着微亮的晨光，看到对方略有些泛红的耳垂。

他笑了一下，十分手贱的上去捏了捏。

清尘本能想要躲闪，但又瞥到那人手指上缠绕的布条，心下一哽，竟也由着他去。

反复几次后他终于不耐烦，眉心的红痕亮起，语气不爽。

“喂，你到底睡不睡！”

顾淮之心想傻儿子，你老子我又不是凡人……

嘴上却乖乖的说睡，却依然不怎么正经的调戏着对方。

一路上清尘切换了好几次人格，等总算到了地方往马车里一丢，忍无可忍的扑了上去。

顾淮之被他抵在墙角一通好啃，眼看这小狼崽子要开始啃脖子了，才不咸不淡的道了句。

“明天就到凉州了。”

这句话像是一碰冷水，从头浇下，什么欲望都没了，清尘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挥手走出车厢。

窗外，朝阳徐徐升起。

顾淮之靠在窗边，看着金灿的阳光铺满大地，马儿一声长嘶，车轮滚动，缓缓往凉州而去。

——明明可以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他却没心没肺的睡过了这最后一程。

睁眼时太阳已经落山，残阳如血红得有些不详，顾淮之揉着惺忪的睡眼，窝在车厢的一角打了个哈欠。

在一抬头，便对上那双比残阳还红的眼，相顾无言半晌，顾淮之先开了口，“儿子。”

“……”

“不要板着脸嘛……哎，你从小就这样，若不是见过你的心魔，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么多表情。”

清尘瞪他一眼，却终究再没说“冒牌货”这类的话，只是哼了一声。

顾淮之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气馁，正想趁热打铁的再调戏几句，却听外头一阵动静，马车的速度骤然变慢。

可还不等停下，就见一道白色的剑光从天劈落。

顾淮之只觉得面上一凉，车顶被人生生掀开，被气劲波及的身体往后退去，被清尘一手揽住，向外撤去。

两人飞在空中还未落地，又一道剑芒如约而至，清尘眼中血光一闪，抬手生生接下，荡开一阵强劲的气流，吹得人睁不开眼。

一人持剑从飞扬的沙石中走来，“放开他！”

来人自然是云峥。

顾淮之那日布下的传送阵是随机传送，把云峥丢到了千里之外的小山沟里。

他几乎是日夜兼程的赶了回来，自然是一副饱经风霜的憔悴模样，与光鲜亮丽的清尘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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