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之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他的竹马依然有一双春水般的眼。
虽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憔悴不堪,但好歹深棕的瞳仁之中光华仍在。
他踩在山顶的祭坛之上,割破手腕画了个连顾淮之都看不太懂的大阵。
新鲜的血液流淌在洁白的石板上,像是雪中红梅,白的亮眼,红也愈发刺目起来。
顾淮之不知道一个人身上得有多少血,才供得起如此庞大复杂的阵法。
他只看到沈安洵的脸色愈发惨白,发青的嘴唇抿起,高大的身影在大量失血后显得摇摇欲坠,仿佛风一吹便能飘走。
等到阵成,那人便再支撑不住,颓然跪在当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而头顶原本青天白日,此时却突然举起乌云。
深色的云层压的很低,乌泱泱的一片,连同闷雷声起,风雨欲来。
沈安洵脚下的血阵开始发亮,接二连三亮起的咒文让顾淮之猛然想到一些什么。
再看那翻搅的黑云,以及其中隐隐闪烁的电光,根本是一场以人为而引起的天劫。
沈家人以心入道,修心者通常神识强大,有通天之能。
沈家又是千年世家,自然少不了古籍密卷,其中有不少记载如何强开天眼,窥天道之事。
此举有违因果,天道不可能坐视不理,于是降下天劫以示惩戒。
统共十七道落雷从天而降,落在那祭坛之上的一方渺小的人影。
顾淮之几乎瞪目欲裂,他无数次想要扑上去帮那人承担一些,可却仿佛被什么生生定在原地。
他动不了、逃不掉,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浩大的雷劫将周边的木林化作一片焦土,天地都为之变色。
而沈安洵始终跪在那血阵中心,笔挺的脊背像一杆刺破苍穹的枪。
那个温润如水的君子少年,骨子里却有着谁人都不及的偏执与倔强。
他在一片白昼之中瞪大眼,试图窥破那茫茫天机。
从那奔腾不息的时光洪流里,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
直到,两行鲜血顺着他瞪大的眼眶滑下,瞳孔之中的光华逐渐散去,余下一片空洞的死寂。
顾淮之像是被什么掐住了脖子,有些喘不上气。
耳畔是轰轰雷鸣,天道毫无情感的声音掺杂其中,清晰地近乎刻在骨里。
“汝复活本为渡劫而来,沈安洵却窥破天机认出了你,有违因果,自当受罚。”
“……他若认不出我,才叫奇怪了。”
顾淮之咬牙反驳道:“除此之外,还有云峥、诗虞白……是不是你以天道之名限制了他们的思想,才让他们在辨认一事上反复纠结,最终又不敢肯定?”
天道却答非所问,“汝之身份本为天机,天机不可泄,否则必当遭以天劫。”
顾淮之还想问些什么,就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所有事情都随之远去……他猛然睁眼,头顶是黑色的碎石,嶙峋不平,尖尖的椎部有露水下落,滴在脸上一片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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