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寻了一个位置坐下,轻飘飘的话语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卸下力来,像是收敛了锋芒。
一句话上留不住话柄,但刀尖始终是朝他路奉秋来的。阿归的话得到了印证,云气翻涌之间,也许位于边缘的人能通过削弱存在而得以独善其身,而漩涡中心的人,显然没有这种幸运。
“路公子啊,这英魂节是快到了吧?”
“奉秋,你们路家如何庆祝啊?”
“天酬作的真好,还记得去年奉秋作了个‘欲把刚拿比狗粪’,相比之下,同一含义,天酬更是阳春白雪啊。”
“奉秋那是雅俗共赏!”
莫彰弘的脸白皙圆润,看着无害,说的话也是半带玩笑的醉话,可是指着团乌云朝下降的人,也正是他。
路奉秋强笑了多次,心道他爷爷究竟捅了多大的篓子,害他个纨绔也要饱受牵连。
未到他作诗,他的名字已经被来回开涮多次。
面对这群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家伙,他已经足够忍气吞声了,他就算真的是一团棉花,最多能在拳头之下卸下力来,而大雷大雨之下,也不可能毫无波动吧。
阿归就坐在他的桌前,露出招牌的笑。
路奉秋的拳头在袖间紧握。即使阿归的王婆卖瓜听上去很厉害,他的心底还是有阵阵不安袭来。
像是挂在峭壁上,外面是惊涛骇浪和狂风。
阿归的一双眼睛是乌溜溜的,他的嘴型很容易度,“怎么,不信我啊?”
路奉秋微叹了口气,不断下沉的心脏勉强找到了一个支点。
他闷闷地看着面前那双朝他伸过来的手,没说话。
双手重重地交握在悬崖峭壁之上——如果能碰见的话。
阿归浅浅地笑了,“挡好你的脸,别被人发现你没在说话——然后,你闭嘴就好。”
“你小子挺嚣张啊——”风吹过路奉秋的发丝。
“到奉秋了!来!”李发兴把竹签筒放在路奉秋面前,“抽一个吧。”
他垂下头,撇在一片阴影中,手伸了过去。
虚空的幻影里,另一只手也探了过去,像是他搭在他手上,紧紧地握住了那只竹签。
路奉秋双眼瞪大,竹签上没有削干净的刺刺得手心生疼。
苍劲有力的字体刻在上面,赫然是一个“父”字。
先不说这个主题于他之特殊,但阿归代作一诗——阿归?
“你父亲是谁?……没听过。”
“爹!你死得好惨啊!”
这小子对先人没有敬畏,说那些话时,那黑色的眼瞳中闪过是戏谑和轻快,仿佛胸腔有“咚”地一声,审判的木鱼敲响,路奉秋如临深渊。
“父?”谢天酬念叨一句,转而道,“奉秋岂不是……”
虽然先前大家一直在开路奉秋的玩笑,但“父”之一字出来,可以说是图穷匕见了。
谁不知道路奉秋父亲在阖盛元年牺牲在雾岭?还是在路奉秋跟前死的。
诗词会少有这样的意象,而且独独这样一根竹签,还让他抽到了——现在,无论是有人刻意或是巧合,横竖都是一道抽在路奉秋身上的刺激。
刹那间,路奉秋觉得周遭暗了。
他读书从小就差,被京都的教书先生罚得手臂淤青,恰巧那阵儿路远回家,才求着让父亲带自己逃。
其实说来真是父子,他父亲路远到雾岭的理由也是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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