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定神,续道:“那天我和雪儿照常穿衣起身,照常到大堂用饭,我喂她喝粥,她喂我吃馒头。那天的馒头,特别好吃,她也说那碗粥……是她喝过最甜的粥。一对亲密爱侣在一起,自然什么都是甜甜蜜蜜的……不,我的意思只是,那时我们都还不知,大祸即将临头。我至今还记得,我与雪儿最初接到这任务时,嘻嘻哈哈的穷开心,只将那当做一次游山玩水,却不知这正是日后悲剧的祸根。我至今还记得,师父送我们两个下山,脸上的郑重,反复的叮咛。而我与雪儿,一对少年男女,初涉江湖,两张意气风发的面孔,竟以为凭那几招三脚猫的剑法,就可以独步武林,惩奸除恶,也实是荒唐无比。华山就像一个安详的乐园,而世间太险恶,那时的我们还太单纯。正是这一行,为我们永久的悔恨拉开了序幕。若是我能一早预料此行结果,拼着挨师父责骂,被同门师兄弟指着鼻子笑话为胆小鬼,我也绝不会接它下来。”
夏笙循面无表情的听着,深邃的眼波中仿佛微微有了一丝动容。
随后李亦杰便着重叙述起自己与南宫雪同行寻找断魂泪的经历,将两人的同舟共济形容得淋漓尽致,直令闻者泣、述者涕。但他却只偏重于叙述师兄妹间的情谊,对于沈世韵竟然一字未提,连“饭馆中付账的好心女子”“荆溪沉香院的名花魁”也没说。
而江冽尘与楚梦琳这对隐藏身份的魔教男女,因与后事相扯太深,不得已而说起,却往往一语带过,简略之极。夏笙循几次想插嘴辩驳,最终都作罢论。
李亦杰一路说下,提起两人在客栈间结识昆仑派弟子陆黔,在荒野间的一处凉茶摊,亲眼目睹正派伏击,魔教总堂主“残煞星”大开杀戒,将那众多人马杀得一个不剩。这也是两人第一次见识到魔教的可怕,但也正是那一次,阴差阳错的得到一本魔教秘笈,其中几乎记载了所有传奇的功夫。
然而秘笈却给陆黔盗走,两人也见识到这个道貌岸然之人的真面目,彼此结下梁子。说到自己后来练了几招魔教功夫,小试身手,便在英雄大会技贯全场,成为了人人称羡的武林盟主。他在叙述时,一律以真名相称,似乎对夏笙循毫不避讳。
李亦杰一路不停口的说着,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到陆黔毒手弑师,篡得昆仑掌门之位;又说到他日东窗事发,各大门派齐集昆仑。南宫雪心地善良,不忍见陆黔受凌迟之刑,直接出掌将他击下山崖,由此受师父迁怒,被罚在华山面壁终身;再讲到自己入朝为官,加入当时备遭非议的满清一党,对此也是供认不讳,只不过仍然避开沈世韵不谈,却将其中理由换成了“渴望出人头地,早日救雪儿脱离苦海”。
讲到自己在宫中备遭排挤,每到夜深人静时,脑中都浮动着雪儿的倩影。讲到六年匆匆而过,讲到剿灭青天寨的波折,讲到因陆黔之故,将雪儿从华山绝壁救出。但当时师父受魔教妖人重伤,自己正忙着集齐人众,声讨魔教,为此忽略了南宫雪,现在想来,极是对她不住。
雪儿一个女孩子家,独自一人待在山顶,又冷又饿,又没有一人陪她说话,吃了六年的苦头,好不容易脱困而出,他这个做情人的,却连一句关心之言都没有。“我不知道雪儿的转变,究竟是为环境之故,还是个性使然。但不论如何,我在她最无助时,没能及时陪在她身边,使她不得不去寻另一种方式,求得依靠。这也是我的错。”
夏笙循在听前半段时,始终是神色冷淡,似乎提不起什么精神来。但说到这里,似是颇为疑惑,眨了眨眼,身子也更坐正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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