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庆余年（41）

“承泽，金银珠宝太俗，珍奇名物你也不是没有…所以我想了许久，要送你什么。”

凌戈温柔地从袖口中拿出一玉盒。

“我喜莲花，莲香清油，莲心高洁…我赠你满院莲花，也想向你承诺。”

修长的手指灵活的打开玉盒，从中拿出了一张薄薄的纸。

“你与我自小长大，自然明白我骨子里是什么样的人。我凉薄，无情，残暴，恶劣…世界上所有不好的词都可以用来形容我。”

“所以哪怕我说了喜欢你，也怕你心思敏感，不肯相信。”

“但是我这人再不好，也只有一个优点可取，便是信守承诺了。我今日在我最爱的风景下，向你承诺，此生此世，只要我在一天，便会顺你心意。”

“我想试试，能不能把你带出那条巷子，带进清风里面。”

凌戈与李承泽早已眼眶发红的双眸对视，温柔的仿佛那枝头落下，早春时分的一抹暖雪。

“我希望你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每一天，便能安虞欢喜，有希望。我想在你的眼睛里看到生机，看到万物复苏，看到枝芽破土，看到春暖花开…”

“我不想再看到你那副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模样。”

她将手中的信纸交到李承泽的手上。

“我们成亲前，我去了那里。我不想让你带着伤痕过一辈子，早已结痂的伤痕，我注定消不去；但是我也想尝试尝试，让那新长出来的血肉被春雪暖化。”

她的声音起起伏伏，漂浮在李承泽的耳边。

下意识的催促着他打开了信纸。

只是瞧了一眼，那熟悉的字迹，便让他再也忍不住泪滚落了满脸。

一封甚至算不上长的信，让李承泽看了许久许久。

手指攥的信纸褶皱，头低了下来，眼圈发红，鼻尖发酸，眼泪一颗一颗晕染在字迹上，模糊了纹理，也模糊了脸上的妆纹。

他这人像狸奴，甚至哭起来也与狸奴如此相似，可怜兮兮的颤抖着身子，隆重的婚服却还是遮掩不住他太过单薄的脊背，肩膀一耸一耸，抽泣甚至没有什么声音。

可怜的紧。

凌戈轻叹一声，环住了他的腰间。

李承泽立马紧紧的抱住了她，力量之大，如同拽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阿凌…呜，她说她错了……”

儿时小心翼翼讨好想换来的母爱，时隔多年，那颗满是疮痍的心感受到的却不是温暖。

“为什么呀…为什么要这么晚！她为什么不干脆恨我！像 他人一般，恶心我…”

他一直觉得是这个皇宫铸就成了他肮脏丑陋的心脏。

他是一个肮脏卑鄙的阴沟老鼠。

所以连他自己的亲生母亲，在见到一个外臣，根本就不熟悉的范闲时，能像是平常话般说出自己的孩子“心机深沉，并非善类”几个字。

可是现在她说，不是他的错。

他本身就无罪！

李承泽哭得不能自已，眼角泛红，额尖泛红，脖子上的青筋一个个冒出，呈现狰狞的白色，近乎晕厥。

明明如今已然深夜，月亮已然升起。

李承泽却仿佛感觉到有一股光，似太阳那般温暖的光亮，直射进他那颗污浊的心脏，打开了尘封已久的一道枷锁。

甚至连呼吸，都是这十几年来，第一次顺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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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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