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赐

雪雁已在殿门口候着。见项岚月带人回来，心下虽有疑惑，却记着之前在宫门口的教训，压下自己的好奇，福了福身，朝项岚月汇报：“小主，方才皇后娘娘身边的夕荷姑姑来了一趟，送了许多赏赐，就在桌上。小主可要看看？”

项岚月点点头，一面往里走，一面问：“可还说了些什么？”

“只道了些问安的话，说是皇后娘娘念诸小主初来乍到恐有不适之处，故赏些小玩意以示关心。还道小主今日车马劳顿，最好早些歇息，以免误了明日伉俪宫拜谒。”末了，雪雁还不忘添上一句感慨，“小主，皇后娘娘人可真好呢。”

此时素莺适时道：“新秀入宫后宫中高位嫔妃赏些穿的戴的，是多年来的传统了，历朝历代都是如此。不光皇后娘娘，苏贵妃同韩芳华晚些怕也是要派人来的。小主安心收着便是，明日也可穿去伉俪宫，以示尊敬呢。”

项岚月不由得高看她一眼，心想她毕竟年长，对宫规又熟悉，看问题的角度也不免深刻几分。这话几乎是点明了此举旨在收买人心，不足以作为判断善恶的凭证。

不过，在这深宫之中，本就没有绝对的善与恶。只要结果是利她的，立场如何又有何妨呢？

“这是素莺，慕晴轩的掌事姑姑，今后你们都听她吩咐。她的话等同我的话，明白吗？”

此话一出，就意味着绝对的信任了。素莺与项岚月对视一眼，下一秒立即伏地磕头以表忠心：“奴婢誓死追随小主，愿为小主肝脑涂地！”

项岚月亲自上前一步握着她的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什么死不死的，往后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还要靠你替我约束宫人呢。”

随后又看向雪雁：“方才来人时我不在，你怎么同她们说的，夕荷姑姑又是什么反应，你都一一地说来我听。”

雪雁道：“奴婢正收拾行李，忽听人说伉俪宫来人了，忙出殿查看。夕荷姑姑问‘你家小主何在’，奴婢只说不知，另有旁的小太监道看见小主往西侧殿去了。夕荷姑姑只点头，说了方才那些话，带人将赏赐送入殿内便走了。”

清鸿对此进行了分析，并附带了解释：“夕荷姑姑当年是同皇后娘娘一起入王府的，她的态度最能代表皇后娘娘的态度。既然她对小主拜会锦美人都没说什么，想来皇后娘娘也不会怪罪的。”

项岚月走到桌边，拣起几根簪子瞧了瞧：“做工还真是精细。这几支留着吧，其它的我一时也用不上，都收到库房里去。”

“是。”雪雁应道。

“好了，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晚膳时候再进来就是了。”

于是众人都散去，只余项岚月一人在殿内看了会儿书。

晚膳后，果然如素莺所说，神明宫同悠宁宫也都派了人来送了赏赐。项岚月谢过恩后并不像之前挑拣一番，一律叫雪雁收进库房。

“小主，明日还要往伉俪宫拜谒请安，今日就早些歇息吧。”素莺进来劝道。

方才她们在殿外已安排好了分工，轮流守夜，今日恰好轮到素莺。

项岚月也有些乏了，便遂了她的意，让她伺候着一番洗漱后歇下了。

然而无人知晓的是，与此同时，有人趁着夜色悄悄从慕晴轩去到了伉俪宫。

“她当真是如此说的？”

江陵苕坐在主位上，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底下跪着的宫女。来人一身浅色宫装，低垂着头，五官埋在阴影中，看不清长相，将今日项岚月的动线及往西侧殿拜会锦美人前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

江陵苕轻笑一声：“她倒会做人。就这般笃定本宫不会给她穿小鞋么？”

底下人沉默着没有出声，因为知道这不是她该说话的时候。

江陵苕又转向一旁站着的一人：“她近来如何？”

那人答：“日夜忏悔，寝食难安。”

“不必管她。都回去，没有本宫吩咐，一切照常便是。”

“是。”

待人走后，江陵苕起身望向窗外零散的微星，勾起唇角，眼中竟流露出几分期待：

“要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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