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叶瑯音如从前一般烂漫纯真,哪怕……付出的是血的代价。
叶皎云出门逃难,身上没有半分财帛,脸色苍白,额前黑发散乱,一身黛色外衫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不可谓不狼狈。
他是被养在温房中长大的天之骄子,从未遭受过这种折辱,如此狼狈、如此不堪在他人生中还是头一回。
他想起了爹娘、兄弟手足、家中亲人和伴他长大的北藤。
所有爱他护他的人,一夕之间全都消失了。
他们的笑颜如走马灯一般映在叶皎云眼前,最后都归为一大片刺目的鲜血。
叶家最疼爱的小妹妹,如今在他怀中昏迷着,呼吸都是颤抖的。
恨。无边的恨在他心中生了根。
叶皎云脸色晦暗不明,两手抱着叶瑯音缓缓站起来。
长风吹过他额角脏污凌乱的发丝,也卷起了他眸中仇恨的火星。
前日种种,他记下了。
*
庆安帝端坐桌前,面色沉静地听着阶下跪着的人禀报。
“……臣已派人严密把守出城关卡,两个半大的孩子,应该不会跑的太远。”
傅言从始至终都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本以为高台上的苏源安会命他继续加派人手,等了一阵却听那人沉声开口:“不必找了。”
傅言难掩错愕地抬起头,失声低低一啊,庆安帝却不再开口,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御书房内只剩下低眉敛目的侍女,苏源安搁下手中的奏折与朱笔起身走出去,身后立刻有人跟上来,他头也没回地道:“朕去御花园看看,不必跟着。”
御花园内奇花异草甚多,苏源安负手立于一株长势喜人的兰花面前,突然想起几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夏日,叶潼方带着他的儿子进了御花园。
半大的孩子,眨巴着一双眼睛紧紧跟在他父亲身后,叶潼方揉着那孩子脑袋语气温和:“皎云,给陛下请安。”
小孩的声音又乖又软,小小一个从他爹身后钻出来,青涩却又周到地同他行礼,低下头的样子与他父亲别无二致,只是抬起头来时的那双眼睛,水润又乖顺,是随了他母亲。
苏源安将自己从回忆中抽离,再一次回到御书房,派了身边的公公去给傅言传话。
苏源安嗓音低哑,带着掩饰不住的疲倦和无奈:“跟他说,将叶府上下清洗干净,叶卿和叶夫人的尸首找个好地方厚葬了,其他人也不可怠慢。”
李公公恭恭敬敬地听着,心中竟也泛起一阵阵苦涩来。
陛下明明与叶相亲如兄弟,能走到面目全非的这一步,当真是天意弄人。
苏源安说罢,李公公便后退几步应了声是,很有眼色地带着下人踏着小四方步出了御书房。
苏源安卸了全身力气靠在龙椅上,胸中一口浊气梗塞,每吸一口便疼得他心口发凉近乎窒息,坐了许久,他缓缓撑着一旁的扶手起身出了御书房。
“摆驾,娴宁宫。”
*
“你妹妹这烧,差点就伤着脑子了。幸亏你来得及时。”
叶皎云竹竿似的站在一张简单的木床前,床边上坐着位慈眉善目的农户,一边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手上麻利地将晒干的草麻黄熬成的汤药给床上躺着的女孩一点点灌了下去。
叶皎云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站在那儿。
等喂完了药,农户才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对着叶皎云温和道:“孩子,你们怎么跑到这穷山僻壤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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