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雨据理力争,道:“听妈妈的意思,是打算要把我哥风光大葬。其实怎么说呢!我哥不是烈士,他也不是为国捐躯,说句大家不爱听的话,他就是一介懦夫,面对屠刀他只干了‘求饶’和‘逃跑’两件事情,如果当时换另外一个人,直接开着车给凶手撞上去。敌人的屠刀都已经出鞘了,你还犹豫什么。对敌人仁慈,那就等于是对自己残忍。读那么多书,他居然不明白这个道理,当时无论他用什么方式干掉姓胡的,我至少有七八成的把握给他做成‘正当防卫’。他倒好,关键时刻当了‘逃兵’。如果他不是我亲哥哥,说句心里话,我管都懒得管这事,因为我最是瞧不起这种人。现在人死了,还弄了一堆的事出来,他欠我多少钱这个我就不提了。但他欠亲戚朋友父老乡亲多少钱,这个我们怎么给人家交代。现在有人扬言瓜分我们的房子、我们的土地,我知道他们不敢,但人家的心情我们应该理解,农村人一辈子辛辛苦苦赚几个钱容易吗?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最终都被他拿去照顾了胡远笔家,你让我怎么想得通这个事情。听说他还拿了彭世春蔡必万这些人的货款证,现在本利一块十万块都还不清楚。天啦!这是害人呀!人家全行家当砸锅卖铁肯定都还不上这些贷款,你叫别人怎么活?现在这些人隔三差五就去找我,我真是烦不胜烦。首先我没有责任和义务为他去擦这个屁股,再说我也没有能力去还这些钱。我之所以想把他弄到贵阳去葬,就是想让他‘远离事非之地’,这几天我看了他生前所写的日记,他在许多篇幅里面都写道:他欠下一生都还不清的债务。看来他是有自知之明的。其实把我哥埋在贵阳还有另外一个现实问题,就是费用上面要省很多,在陵园里面买一块一般的墓穴,两三万就可以了,其它的费用也不会太多。按照当下农村的风俗埋葬一个死人,两三万只够买副棺材,母亲的意思是要风光大葬,那么光修陵墓这块没五六万就整不过来。然后要请法师,做七日法事,敞开流水席,全村的人都来了,老老小小,每天一两百桌,加上种种别的开销。我个人认为这纯属一种完全没有必要的浪费。哪里的黄土不一样埋人,能省则省吧!”
母亲生气了,骂道:“你说了半天,就是不肯把你哥拿回家来埋葬。这落叶还要归根呢!我现在还活着,这个事,我作主了,你如果不想管,那么你就不管。钱的事情,我去借。人家家家死人都可以风光大葬,我们为什么就不可以。”
彭雨摇头苦笑,他知道,有些道理,和母亲永远是讲不通的。
大姐彭克珍出来说道:“我们现在也很苦,只怕在克忠后事这个问题上,也帮不上什么忙。遗体拿回农村来安埋我同意。我的意见是:实在不行就一切从简,不用修什么陵墓了,念几卷超生经,简简单单葬下去就算了,何必搞那么麻烦。”
母亲立即反驳,道:“不行,现在农村死人,流行修墓,家家户户都这样,有钱没钱,这面子还是要讲的嘛!我们可不能让别人看笑话。陵墓必须要修,还得用雕刻好的墓坟石。马场有个石厂会做这种石头,我问过价,才三万多块。”
彭雨凄然笑道:“妈啊!别添乱了。这事你老再多想想,好吗?就算按你说的,那种墓坟石售价才三万多,但这仅仅只是石头的价钱,咱们大坡上这地方山高路陡,运输特别不方便。据我所知,你说的那种墓坟石一块最少也得有五六百斤重,墓碑石甚至超过一两千斤,我哥的坟地无论是选在哪里,我看离公路都不会太近,这些大石头怎么搬运?按照别人家的做法,请一两百个壮年劳动力,用钢丝绳把石头捆绑起来,十个人或者二十个人共同抬一块石头,然后从早到晚运送,有些一天搬不完还得搬运几天。你老想过吗?这个工程量有多大呀!再说如今这年头,你让人白给你干体力活?你该知道,这可不好找人。我又是长期在外地打工,在老家几乎没给老乡们出过力气,冒然请人人家未必会同意。最终还得花钱,这个工程一两万能整得下来么!点点滴滴都是钱呀!我现在才刚上班,真没那个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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