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先把价钱讲清楚。”克忠担心车夫‘宰’他,水城宰人现象可是比较常见。
“听你口音也不像外地人,就给50块钱吧!”
“太贵了,最多给20块。”
车夫大笑起来:“20块你走路去吧!”话没说完他调头要走。克忠拦住道:“最多30,你拉我去,我家就住茅草坪,我知道没你说的那么远。我平时乘‘摩的’也只给30。”“30块你去找别个。我最少得40块,不能再讲价了,你爱去不去。”
车夫显然把克忠的话当了真,以为他就是响水人氏,敲他没有必要。克忠却通过‘杀价’探出了40块是他们的底线。没有办法,人生地不熟的,只好上车了。
直到太阳快要落山了,彭克忠同志才找到肖悦的家。那是一间破旧的老瓦房,房顶上有好几处瓦片已经偏离了原来的位置,砖墙上长满青苔和藤萝,一位老伯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吸叶子烟,他拿着一根很长很长的烟枪,身披青衣,头上裹着黑色包巾,脸上布满皱纹。老人的确很老了,年近古稀,一脸慈祥。
两条小卷毛狗围着克忠活蹦乱跳,它们从路口就已经跟过来了,也不知是表示欢迎还是因为实在太过无聊;一只公鸡追着一只笨拙的绿花母鸡满院子乱跑,最后终于在一堆柴禾下面——‘达到了目的’。
“这里是肖悦的家吗?”克忠小心的询问。
“你是来找五妹的?”吸烟的老人抬起头来,紧紧盯着克忠的脸。
“我并不认识‘五妹’,我是来找肖悦的。她在六盘水师范学校读书,刚才有人告诉我,她家就住这儿。敢问老伯,这里是不是肖悦的家?”
克忠走到老人面前。轻轻站住。
老人穿着草鞋,脚上沾满土。他应该才从地上干活回来。
父亲也有这样的一双脚。
这个村庄有一股熟悉的味道,有些像自己的家乡。克忠暗暗比较着。
“肖悦就是五妹,五妹就是肖悦。我怎么就给你讲不明白呢!她是我最小的女儿,她妈妈还叫她妮子。你是谁?你找我们家肖悦干什么?”老人站立起来,睁大了双眼,手里提着烟枪。克忠明显感觉到他含有敌意。
“别误会,老伯。我叫彭克忠,是师范学校九七(5)班的学生。肖悦是我的同学,这些天她没去学校上课,我想过来看看她出了什么事,只有两个月就要毕业了,我希望她坚持下去,回校读书。”克忠一边后退着,一边解释着。
“五妹打工去了,她说她不想读书,说什么读书一点意思都没有。她也不想当老师。前几天她来家过,呆了一晚就走了。我和她妈妈怎么劝她,她都不听。女儿翅膀硬了,想飞就飞了,白白花了我们几万块钱。这孩子打小就这脾气,认死理。”
老人摇头叹息,重又坐回台阶上,开始吸起叶子烟来。
克忠情急问道:“那么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老人翻了翻眼皮,道:“谁知道,也许是香港,也许是广东。我听村里人说起过这些个地方,很远很远,听说要坐几天几夜的火车才能够到,我们村很多人都出去打工了。她哥她姐全都去外省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儿。这些孩子有时候回来过年,有时候也不回来。我又没出过远门,怎么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到底还是走了。彭克忠完全失望了。她不会回师范了。肯定不会回来了。最后两个月都坚持不了。她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竟干出这种傻事来。
离开肖悦家院子的时候,克忠碰到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老太太头发白了一半以上,赤着一双脚,背着满满一背白菜,慢悠悠走来,斜着眼睛诧异地打量着克忠,师范生点头打了一个招呼,快步离开了。走出很远了,他还听到老太太和刚才那位老伯大声的对话:
“老头子,这个小伙子是干什么的?”
“找五妹的。”
“那你怎么不留人家吃饭。”
“吃什么饭,又不熟悉,谁知他是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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