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四:还有我（下） (3-1)

“不走了…吗？”齐熠的声音冰冷至极，若不细听是听不出那一丝一毫的颤抖的。

“带…我…走…吧…”她的嘴一张一合，却丝毫发不出声音，竭力抬起头，痛苦却早已在心泛滥底决堤。

齐熠始终没有再向前一步，迈出那哪怕只是一步或许便能发现允筱簌的距离，空气不流通的山洞里血腥味浓的可怕，他终究还是有一点抵触最后的结局。

她像个被丢弃的破玩偶，祈祷着一个曾抛下她的人再次带她走，第一次她崭新干净的被从商店里买出来，这一次她肮脏无比，却只希望他能看见黑暗里的自己。

她不想孤独的，凄惨的，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无声无息的流干最后一滴血。

“当初是你求着我带你们走，也是你送走我，是你相信我会回来，”齐熠目光涣散，落在前方看不见的黑暗中，“…我回来了，还差你。”

“走吧。”少女望着他，催促一声。

“…”齐熠垂眸沉默了。

她望着齐熠，一时间慌乱起来，心口像是陶瓷做的，又被连开数枪后，密密麻麻的爬满裂痕，每一丝裂痕都是剧烈的，刻骨铭心的痛。

别走。

别丢下我。

我还在这里…

…带我走吧。

可惜齐熠没有同她的心灵感应，听不到她心间的巨浪滔天，波涛决堤，听不到她无声的嘶吼和挣扎。

他转过身去，望向洞口远处的人影。

“嘭…”他在转身之后迈出第一步的同时，天际传来巨大响声。

不是枪声，是异乡的人兴趣盎然时庆祝用的烟火。

他们知道今夜是春节前的除夕夜，是新旧年的分界线。

允筱簌只觉得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她整个人，望着齐熠转身走回光里的背影，在这一瞬间似乎被卡在了新旧年的夹缝中。

无论是哥哥，朋友，家人，还是最爱的人，无论是以何种身份何种立场出现在她生命里，或许只是一次，如同一颗廉价而甜到极致的糖，如同昙花一现，就已经足够惊艳，她挺着，她走过来，翘首以盼一时的甜头，心甘情愿被命运支配玩弄。

那一点甜头，她稀罕。

记忆倒退，整整二十一年以前，她来到这个世界，来到那个让她痛苦了十四年的家，整整七年以前，此刻，此时，她第一次遇到齐熠，那个别扭年轻充满朝气的他，终究还是长成了现在一身寒气，只留给她背影的他。

他似乎没有变过，他永远走在光里，永远那样痛苦而顽强，只是她的心还是不可避免的剧烈颤抖着，空落落的…

或许，是她永远的失去了那个会毫不犹豫带她走的男孩。

这次齐熠带走了所有人，却唯独把她丢下了。

“哇！”小男孩赞叹着。

齐熠跟着少女走出山洞，少女上前蹲在小男孩身边：“看到了吗，是烟花呢。”

“为什么山下的人要放烟花呢？”

“今天，是除夕夜。”

“唔…什么是除夕夜？”小男孩挠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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