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熠回头,看见李斓跌跌撞撞一路奔来。
“断崖…断崖下面,”李斓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缓了一会儿才继续道,“顺着断崖走,房子的那块岩壁下的树林有个隧道,杂草很多要仔细找,直通山后一个陡坡…”
齐熠得知李斓是来用自己为数不多的清醒时刻向他传达着重要消息,只是话说完了,却依旧没有离去。
她抓着齐熠的手臂,试探的问:“你…会回来的,对吗?”
齐熠点头。
“无论怎样,我都会带你们离去,无论是怎样的我,亦或是怎样的你。”
李斓眼中渐渐蓄满了泪水,仿佛得到的这个答案让她更为痛心。
她这一生从未觉得自己哪一个时刻有罪。
所有人时时刻刻都在犯罪,一个罪人怎样活他们就怎样活,她曾经觉得自己最为普通不过。
这是她们的“规则”,上山八年,也不过一个“驯化”的过程。
而李斓也意识到…
人只有在降生时是个普通人,因为人注定会因为这一生的路途变得不同。
匆忙亦或是漫长,痛苦着颠沛流离亦或是幸福着一生顺遂,人终会不普通。
她,他们,偏偏痛苦不过几分,却要尽数用罪恶填平。
齐熠偏偏整颗心都被挖成一个大窟窿,却始终像感觉不到痛。
他确确实实是个傻子,也让李斓觉得自己在这世界有罪,却也仅仅只让李斓觉得有罪罢了。
他却夸下海口,与生命同归。
他带来了一切,却一无所有。
他确不是神明,凡躯亦比肩。
他真真切切的热烈着深爱着这个世界的万物,明亮的晦暗的都影响不到他,都是他眼里的景致,他眼前的不过是二十多年光景,经历了不过一百个季节。
可李斓就是认定了,他记得。
他记得去年夏天的花怎样生长,今年不是这样开,枝繁叶茂的青藤上或好或坏都会有所不同。
他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无论结果如何他一定会尽全力去实现。
他记得他连灵魂都是错误的。
他记得这个病痛苦难和最恶劣的欲望降临的,神遗弃的人群。
他记得雪地里有一个赤脚为他送行的女人,叫做李斓。
世界让他一无所有,他一人与世间热恋。
“能最后帮我记得一件事吗。”李斓的声音很轻。
齐熠点点头,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没有融化,随着他的垂眸滑落,又如同坠入了他狭长的眼眸中,化作他眼眶中的一点湿润。
李斓知道,这个人不会流泪。
他最痛苦的时刻,无非是和自己长谈的夜晚,和不久前山洞中的密谈。
即便让他濒临崩溃的边缘,他也始终没有落泪。
他唇角上扬,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好。”
“孩子是我丈夫的,”李斓垂眸,指尖不自觉抚摸着肚皮,“如果小家伙…能有幸活下来,我希望他至少可以得知,自己不是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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