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寒意一点点漫进来,有了几分冬天的味道。
冷的刻骨。
允筱簌脱掉沾满血污的斗篷,冲进浴室,打开了花洒。
冷透的水顺着她的刘海往下滴落,她却不曾拧起过眉头。
十分钟过去了,她推开浴室门,浑身上下裹着寒气,浴室内也没有一丝热气,径自向窗前走去,抬手将窗帘拉严实。
最后一丝月光也撒不进的房间顿时被黑暗吞没了,伸手不见五指。
她整个人像刚从深井里捞出来的尸体一样,又像整个人被抽走了魂魄一般。
她沉浸在黑暗中,或许是这种,让她唯一安静下来的角落,因此没有开灯,手脚冰凉的摸进了被子里。
凉的。
她的手心却出汗了。
掌心也是冰凉的,却自始至终攥着几块硌手冰冷的金属牌,其中“02956”是最上面的,她也愈发用力,直到手腕都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很奇怪,人在极度不安的状态中的睡姿应该是仅仅蜷缩成一团的。
她却一动不动的平躺着,目光怔怔的看着天花板,身体的姿势极度松散,松散到了一种怪异的程度——像水面上随波逐流的浮尸。
她是望不见天花板的,眼前是一片黑暗,她却怔怔的盯着那里,于是黑暗中渐渐幻化出了影像:猎人熟睡的面庞,妇人辛勤劳动的背影,以及脖颈处裂开大口的猎人,和头颅被穿透血花四溅的妇人,最后变成了几个冰冷的数字编号。
“他们本来就是要死的人,谁杀死已经无所谓了…”
“你合格了…”
眼前莫名炫目的白色,让允筱簌难受的用手遮盖住了眼睛。
鼻尖穿来掌心金属片上洗不去的血腥味,她却没有挪开手臂。
片刻后,传来了压抑而极致痛苦的断续哽咽,这场极致的折磨穿梭在漫长的黑夜,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撕心裂肺。
那是一场无人知晓的葬礼。
一切都已经毫无意义,把心剖开为金属牌立下坟冢,亦或是对不起,都没有意义。
她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
最后溺死在酒店柔软过度的床上,停止了哽咽和一切挣扎,一动不动望着泪眼模糊的眼前四张脸,溺死在她编织的无边绝望中。
夜还长,长到她以为黎明不会到来,她深知还要孤寂的走过无数个这样的夜晚。
而这条路没有尽头,没有结果,也再无人救她,像她洗不去的血腥气味,像她去不掉的疤,像她日日夜夜需要呼吸和心跳一般,深深在她的一切上烙上烙印,成为了与她更密不可分的存在。
涉足一步行千里,不至化灰化泥化孤冢不止。
曾经的她心心念念自己的未来,有了齐熠,一切是不是会与众不同?她会成为齐熠所希望的那样,她甚至可以忘记十四年苦与暗,奋不顾身坠入这一线光明,后来的她弃了一切,哪怕是弃了自己也要留下的人也会因为她的努力而周全。
齐熠教会了她有梦想有希望,是她过分爱做梦了。
她知道未来路上,她不再有齐熠,齐熠也失去了她的五年。
她一头栽死在这条路上,成为了一个仿佛从未有过齐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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