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

许清月情绪失控，冰冷的走廊里稀碎的呜咽声飘忽，在空荡荡的墙上撞回一声声回响。

“清清，阿姨醒了！”门突然打开，顾南州激动地打开门通知她这个好消息。

呆愣几秒，许清月才不敢置信地反应过来，三下两下地抹掉眼泪冲进病房。

许曦虚弱地躺在床上，似乎想说话，但是干涩的嘴唇却又吐不出一个子来。

原本还算年轻的姿态在病魔的折磨下终究呈现出满脸的憔悴。

没有多少细纹的肌肤短短几天失了血色，衰败已经刻在上头。

“小月，你过来。让我看看你。”

许曦的手没有力气抬起来，只能弯曲几跟手指。她的神态温柔极了，将母爱表现的淋漓尽致。

放在以往她们两个的关系下，这是不正常的。然而眼下许清月却是止不住眼角的泪。

“……”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太狼狈，默默地走到她床边，低头注视着她的被子。

其他人在顾姨的示意下走出房间，关上房门。顿时小小的空间留给这对母女。

“小月，我没事的。”许曦太久没有这样细细打量她的女儿了。

瘦了，肯定没按自己给她订的健康饮食搭配吃饭。

“什么叫没事！这还叫没事吗？”许清月原本就处于爆发边缘的情绪呼的一下就爆发了，歇斯底里地哀泣。

“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我又不是真的会不管你。”

“你是觉得自己一个人扛着特伟大啊还是怎么着？许曦，我最讨厌的就是你的自以为是！”

“自以为对我好，自以为了不起，其实你才是最笨的人！”

“如果不是你太顽固，外公也不会死！”

“现在好了，你也和他一样了！你开心了吧！”

许清月一吐为快，将这么多年的埋怨全部发泄出来，许曦静静地看着她，浑浊的眼里装着的是心疼。

她知道小月是怪她的，一直都是怪她的……

父亲生病的时候自己倾尽所有为他付医药费，原本还算富裕的家庭很快落魄。

父亲心疼小月因为他的病跟着一块吃苦，下定决心放弃治疗。

可是为人子女，许曦怎么会同意。好在小月儿很听话懂事，夜里自己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小姑娘端过来的热粥真暖。

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大概是自己把画卖掉的时候吧，在把支票拿到手的时候，矜持了半辈子的傲气瞬间崩塌。

许清月还在继续发泄，“清高有什么用？到最后还不是向金钱妥协！”

“许曦，你真虚伪！”她收回可怜的哀怨，眼里的仇恨几乎化为实质，狠狠地劈在许曦身上。

许曦保持缄默，她知道小月指的是什么意思。

当年父亲有一批古玩字画，老人家一辈子都没想过卖这些东西，在他眼里这些都是无价之宝。

在和许曦商量之后决定在他去世后捐赠给博物馆，哪知天有不测风云，一场病难带来残酷的现实。

砸锅卖铁她也没动那些东西，因为她知道文人的风骨是许明容最后的骄傲了。

小月虽不懂什么是甘守清贫，什么是抛弃世俗浮华，但是小小的她一直以外公为敬仰目标，在从小公主生活到贫困的时候，没有诉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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