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莹快手快脚炒了两个菜,林武峰开了一瓶大曲,夫妻俩让林栋哲端碗回自己房间吃,积极热情地调解起了邻居夫妻关系。
几杯酒下肚,林武峰婉转询问,“栋哲怪想图南的,昨天买鞭炮,还说想和图南哥哥一起放二踢脚。”
庄超英叹了口气,抿了一口酒,“我弟弟想把两个孩子送来我家过寒假,黄玲想不开,带孩子们在姥姥姥爷家住几天。”
宋莹其实早已从庄家夫妻的争吵中知道大概了,她忍不住问,“那你侄子呢?玲姐带图南筱婷回娘家了,你侄子们也没来啊!”
庄超英道,“那天他们去了趟公共厕所,说太远,冬天上厕所太冷,都不肯来。”
宋莹没憋住,“哈”的一声笑出来。
林武峰立即给了宋莹一个“要给庄老师留面子”的眼神。
宋莹自顾自说下去,“我就不装了,院子就这么大,我多少听到了一些,玲姐是为定量的事不高兴吧?”
林武峰给庄超英夹了一筷子菜,“玲姐又贤惠又能干,栋哲说,老师们经常拉着筱婷看她身上的毛衣怎么织的……”
宋莹连连点头,“织法可难了,玲姐教我几次,我都没学会。”
林武峰继续,“玲姐又能吃苦……”
庄超英一脸茫然,“他们母子没吃苦啊。”
宋莹惊了,“你觉得玲姐跟着你享福了?她把孩子们收拾得撑撑头头,她自己可是连件衣服都舍不得做,夏天穿工作服,冬天穿图南穿小了的棉衣,我摸了摸,棉花硬梆梆的,早就不暖和了。”
说到穿衣打扮,宋莹滔滔不绝,“鞋也是,鞋帮都破了,鞋底也快磨破了。”
庄超英轻声道,“我和弟弟妹妹小时候才苦,家里孩子多,粮食不够吃,就这样,我爸妈还坚持让我们都读书,每到开学前,我妈一家一户到处找亲戚们借米让我们带到学校,米袋里还要掺上玉米、谷子,混在一起才能勉强吃饱。阿玲从小家里条件好,她不理解我们兄弟姊妹从小一起吃苦长大的情谊。”
宋莹膛目结舌,不知道如何反驳。
林武峰把庄超英面前的酒盅满上,“庄老师,我们小时候谁家不是这样的,大家不都是苦水里泡大的,你听我一句话,一代管一代,你管你兄弟姊妹可以,但不要让你孩子也跟着牺牲,你吃过苦,就别让自己的孩子再吃苦。”
林武峰说得诚恳,“当妈的心疼自己孩子,玲姐为了图南、筱婷才和你置气。”
林武峰对着吴家的方向努了努嘴,“你看老吴再婚后,家里干干净净,夫妻俩也和和气气地从不红脸。可你再仔细看看,排队买肉,珊珊排队吹风,小敏在家睡觉。”
林武峰自己抿了一口酒,“那天我家做馒头,小军正好来找栋哲玩儿,就跟着一起吃了,好家伙,才三岁的孩子,一口气吃了三个馒头,他说他好久没吃到白面了。你想想,你外甥来你家,就要吃图南筱婷的定量,玲姐不怕自己吃苦,她怕孩子们挨饿才和你吵。”
宋莹心中喝彩,林武峰看着蔫蔫的,这几句话可太有水平了。
庄超英不再吭声。
年前,庄超英去了一趟常州,劝回了黄玲和两个孩子。
庄家兄妹带回了一大袋新型饼干——做成各种动物状的小饼干,庄图南出门找同学玩去了,巷子里的孩子们围着庄筱婷边吃饼干边听她说此行见闻。
“有种面点,叫蛋糕,和鸡蛋糕很像,但更松更软。”
“我外公家有电视,他很喜欢看每天晚上7点的《新闻联播》,让我和哥哥也陪着他看。”
吴姗姗道,“我们政治老师上课也说过,说是今年元旦才开始的新节目,节目里报道全国全世界的重要新闻,是特别好的节目。”
庄筱婷细声细气地开口,语气里满是憧憬和向往,“我在新闻里看到广州花市,广州天气好暖和,花市里有很多我叫不出名字的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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