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抱着李承泽的手无意识缩紧了一分,看向门口那人时,隔着她乌黑浓郁的发,藏了无数怨恨。
都是他,逼死了二哥。
在李承乾的世界里,二哥死于秋千上,死在那个初秋的白日,死在他眼前。
他不知道二哥在他死后仍活在南州烟雨之中,因此重生而来的每一日都无比煎熬。
他是凶手,范闲是凶手,陛下更是凶手。
他想,重来一次,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让她走上那条绝路。
李承泽拍了拍他的手掌,低声说:“太子殿下放开手吧。”
李云潜缓缓走近,外边儿已经跪着好大一堆人,诚惶诚恐不敢出声,想来是他特意授意,否则不至于无人通传。
谢必安跪在门口的位置,似乎遭受了特比的迁怒,李承泽一眼看到,下意识维护。
“臣参见陛下。”
旁边的李承乾同样行礼,却没被搭理,李云潜扶起李承泽,威严的面上仍残留着几分不悦。
“李承乾,你身为太子,刚才的举动半点没有规矩。”
再看向李承泽时就稍缓了语气,“还有你,生着病就好好养病。”
多的他还要再说,李承泽全当耳旁风,关切的眼神落在门口,“陛下,必安若是惹了您生气,您尽管惩罚臣,都是臣御下不严的罪过。”
那些人里谢必安跪在最前面,陛下的针对太明显。
李云潜脸上的表情一下就淡了。
他原本猜测上辈子就是这个侍卫帮着李承泽假死脱身,这才逃脱他的掌控,稍微惩戒了一番,没想到李承泽反应这般大。
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但大约是愤怒和妒意占了上风,他听见自己带着冷意的声音:“朕惩治你做什么,下人办事不力是下人的罪过,难不成次次都要主子担责?”
“来人!”
见他似乎真的要对谢必安下手,李承泽径直跪倒在他身前,语气急切:“必安冲撞圣驾,儿臣愿代为受罚,求父皇饶他一回。”
看她背脊又开始颤抖,瘦弱的腰肢在玉带的勾勒下更显脆弱,李云潜心里堵着的那股气无论如何也发不出来了。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尖叫嘶吼。
难不成你还要逼死她吗?难不成你还想看她死在眼前吗?
变成魂灵后看到的场景不断在眼前跳跃,鲜红刺目与惨白凄惶相对。
没有李承泽假死复生,也没有机缘巧合的假死药,只有死寂而沉默的死亡。
许久,久到李承泽准备不管不顾让谢必安逃命,李云潜终于动了。
“罢了,看在你的面上。”
其实刚才谢必安也不过是看他的时候多了一点怨恨罢了,并未有实质上的冒犯行为,只不过这事儿可大可小,全看帝王心情。
李承泽劫后余生地看了谢必安一眼,叩首告谢:“谢陛下隆恩。”
于她而言,留下谢必安的命确实称得上隆恩。
李云潜听着不大顺耳,将人拉起来,“上次朕说什么,一家子亲骨血,成日里陛下陛下的,听得人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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