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自己想见到的,已经见到了。
是时候离开了,也不得不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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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封为渤海公主,食邑五百户。”
恍惚间听得“渤海”二字,刘荷知是在授封自己的封地,因快步上前,领旨叩谢。
礼官躬身将郡主印递至她身前。刘荷双手接过印信,向端居座上之人长长叩首。
权当道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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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忽间听得座上人起身,刘荷抬首,却见何太后徐步行至刘辩座前,不紧不慢回眸向她。刘辩垂睫,那紫眸复又隐于冕旒投下的阴郁中。
待身侧天子终于坐回御座,何太后方步下殿来停于刘荷身前,微笑着去扶她起身:“渤海公主府已修缮毕,公主不日便可启程往渤海。”
刘荷手腕被何太后触及的一刹,只觉彻骨凉意,却终只是回以一笑:“谢太后提点,臣预备后日便起行。”
那日退朝时,刘荷最后一次走出崇德殿。她没有回头,只是将视线低低聚于那白玉阶上——净白无瑕,亦在日光下星星点点地映出金色。
横竖再见不到值得久久相视的人了,又何必去窥知那乱世中唯余污浊的人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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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洛阳前,刘荷并未多犹豫,便上请不携宫中侍女同往。当日宫中即批复下来,虽是应允,却独独另遣一人随侍她身旁。
次日清晨,那侍女即被送入她宫中。刘荷只当那侍女是何皇后所派,只得一叹其处心积虑,也仅仅是以礼待她,并不与她多话。
终于,又过一日,刘荷已乘了离开洛阳的马车。依旧制,那侍女——也是这一行人中唯一的侍女,应当与她同乘以便差遣。刘荷心中积郁又无人相诉,方登车便阖了眸欲睡过这定将缄默的一程。
只是……这一程尚睡得过,这一生难道也只得装作昏聩、寂寂以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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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若要休息,容奴婢先行为公主取下簪环。”
倏忽间听得身前人声,刘荷复睁开眼。莫名地欲开口,却无话可说,终于只一点头。
那侍女起身坐在她身侧,刘荷偏过身子,发髻上几支工艺平平的木簪并一支点翠步摇也便朝向她。那侍女小心翼翼取下那几柄木簪,收好;那支步摇自刘荷发间取下后,却久久于她眸中停留。
“恕奴婢冒犯,这可是……昔年端午,先帝赐与王美人的那支白玉翠鸟步摇?”
刘荷看向她的目光中略有讶然。半晌,还是微微点头:“你如何会知道?”
“奴婢的长姊曾在宴中见过王美人佩这支步摇。”侍女苦笑,“在宴中,就站在当今太后的身侧。”
刘荷袖中双手不觉猛然攥紧。她长姊是何太后的侍女,那她又怎可能有所不同?可既是何太后的人,又何必与自己讲起这些?
“……太后处的人,从那时便开始注意母妃了?”
“并非如此。”侍女轻轻摇头,“是王美人先注意到了奴婢的长姊。”
“奴婢的长姊确是太后的侍女,自进宫便被先帝指与太后。奴婢家贫,长姊进宫多年才做到大宫女的位置,原以为可收入多些补贴家用,未料太后喜奢,月钱不足挥霍便任意克扣宫人月例;因而长姊虽为大宫女,一月收入竟比先前更少。
“彼时太后承宠,自然无人敢报知先帝。长姊眼见到手的月例一月比一月少,只得变卖自己的首饰填补亏空,平日所穿衣裳也舍不得添置,饭食更是一日的强分作三日吃。一连三月如此,终于,一日晨起去内务府领先帝专为太后所制貂裘时,长姊昏倒在宫巷里。
“那巷子偏僻,过去半个时辰也无人发现长姊,太后处更是不闻不问。长姊同我讲,倘或不是王美人恰好经过那里,恐怕她即使冻死在冬日的夜里,也无人在意,甚至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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