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荷没直接回答她,只继续翻过那简牍的背面——刘荷的字迹依然清晰,亦仍同正面,添了两列墨迹: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这是……?”
“近来洛阳不太平……闲时有感,续了两句。可待要提笔再写,又觉无句可对,也就只留了残句。”曹梦解释道,“想来是此前所见所闻,还无足为叹、无足为诗吧。不过来日方长,定有一日,这诗会有个了结。”
刘荷点头:“你这话也有理。现在不作也好,比那有了几句便自得自满、偏要狗尾续貂的大才子,好了不知多少倍。”
“这话便太看得起我了。”曹梦赶忙摆手,“今日话既说到这里,少不得实言相告。我只记得你念的那‘青青子衿’一句,往后几句一概不知,这还要请教你。”
“哈哈哈哈哈,无妨。”刘荷笑了笑,随即自案上取了数卷竹简。竹简上的墨迹有些淡,明显也有些岁数了。
“这是母亲所赠《诗经》,这些年也一直留着。若要教你,口说无凭,你且看简上原话。”刘荷说话间展开竹简,曹梦大略看了一遍,发觉每列竟或多或少都有批注。待刘荷终于停手,曹梦忙坐近去读。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再看其侧刘荷批注,却道是:“久候故人未至之迫切并牵念。”其下又补一句:“仲春花朝,邀梦德同往桃林,然其迟至,故有此言。”
“难怪记得这么清楚……”曹梦歉然,“呃……那日确是有事耽误,抱歉。”
“我是让你看这几句的下文,何尝让你道歉了?”刘荷哭笑不得,“这不过是记些生活琐事,毕竟是母亲留给我的东西……”
没来由地,曹梦忽而忆起,同是那年花朝,刘荷也曾同她提过关于母亲的细碎往事。
“这桃花开得比去年还旺些……”望着风中纷纷扬扬落下的桃花,曹梦不由感叹,“对了,昨日回府后我和母亲闲聊,母亲说过几日府上要做桃花酥,不如我带了来同享,也不负这一番春色啊。”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刘荷笑道。
“说起来,你分封到陈留后,还可回宫探望母亲吗?”曹梦说罢接了几片落红,细细一嗅,便是扑鼻芳香。
“探望?”出乎意料地,曹梦只听闻刘荷一声苦笑作为回应,“我……连母亲是什么样子都快不记得了。”
“你很久没见过母亲了吗?”曹梦轻声问,同时暗想——她或许是很小就来到陈留了吧。
“是啊,很久很久了。”刘荷的声音也忽然轻下来,几近让人听不清,“而且……再不能见了。”
言毕,浅粉色的衣襟渐渐洇湿,如同树下满地狼藉的嫣红。
有些事还是不要再提了,曹梦想。
她拿过另一卷《诗经》欲再寻些其他话题来聊,将其展开来时,却见其中夹有一风干后的草环,是恰能环绕手腕的大小。其间有几点淡粉、几抹亮黄,应是平素所见生于草丛中的小花。
草环近旁,也有寥寥数字:
“故人往矣,芳草萋萋。”
一同看至此处,二人皆是相视一笑。
二人又读过不少篇目,说笑方止。曹梦收卷竹简,双手环胸,自然而然倚在刘荷肩上:“不觉都已时近夜半了……今夜,谢先生赐教。”
“你我之间,还拘礼什么?”刘荷笑道,“可是觉得困了?”
“有点……”曹梦说罢便应景地打了个哈欠。
“那我命人送你回府吧,现在应当尚有值夜的人。”刘荷说着就要唤莲华,却被曹梦止住:“不必,我吩咐过府上人,今夜或许不回府。”
“你今夜要住在这里?”刘荷略有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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