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苏的样子突然明确的出现在他的意识里,她只是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离开时,她背对他挥了挥手,不带一丝留恋。
接着很多人出现在林清黎的意识里,他们却全部都向着与林苏离去时不同的方向走去,有他的亲生父母与外婆,有他小时候的老师,还有林宇,他们全部朝着远处走去。
林清黎就站在原地,眼中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
他终于还是闭上了眼睛.....直到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往身旁看去,一个人站在他旁边,与他一样,目送着那些人的离去。
只是他脸部被强光照着,林清黎看不清他的脸。
那人好像转过来,脸正对着他,跟他说着什么,只是林清黎听不清。
突然,身旁的一切就像冰川消融一样,瞬间坍塌,林清黎一个猛扎进冰冷的水里,与上次的麻木不同,这次他陷入水中时,求生的欲望极其强烈。
他拼命的往上伸着胳膊,求生的本能让他对冰冷的、一望无际的水感到恐惧。
他陷在水中,他看着水面上的太阳光。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他越挣扎,那种能要他命的窒息感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严重,最后,他都能感觉到临死前的巨大的痛苦!
他眼皮越来越沉,水面上的太阳光却好像越来越清晰,离他越来越近,直至他感觉浑身都被烧灼!
终于,白色的强光占据了他的视野,在一片空白和异常灼热的空间中,他又看到了林苏。
林苏的脸上显露出微笑,她对林清黎张开双臂,前进了几步却一跃而起,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林清黎感觉自己在拼了命的追赶,他能感觉到自己抽搐的四肢,和想要极力发声的欲望,林苏!林苏!
林苏微笑着保持着张开双臂的姿势,然后离他越来越远,薄唇张张合合,像在重复什么一样。
强光中的林苏在林清黎的视野消逝了,而他终于听到了林苏嘴里不停在重复的那几个字——
向死而生。
向死而生!
林清黎感觉自己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托起了,那股浮力拖着他一直向上,一直向上,一直向上,林清黎窒息到快要再次昏厥时,他猛然间睁开了眼睛!
氧气罩里的氧气还在不断的往他身体里运送,与梦魇里的强光不同,这里的阳光让他很舒适,没有一点刺眼的不快,他盯着天花板许久,动了动手指,感觉自己手指像是被扎上了针。
有些僵硬的不能动了。
他试着张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直到窗边传来了一阵动静,他才转头循着声音望去。
窗户是被打开的,外面的光随着风照进病房,窗帘被一阵清风扬起,那人就挺直腰背端坐在窗前,低头看着桌上的书,一阵柔和的光照在他的脸上,遮挡住了他的俊颜。
与梦里那个与他并肩的人一模一样。
太阳每天清晨都会升起,即使是夜晚,有月亮,也就会有太阳,虽然有时会被阴云遮蔽,但他一直都在。
他的太阳,从始至终,一直都在。
他又何尝不曾失落绝望过,却是一直站在他身后拼命把他从深渊拉出来的人。
谁都可以有理由轻言放弃,但他不行。
不知过了多久,当秦阳合上书,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几乎是习惯性的想起身往病床这边动的时候,他保持着那个起身的动作一直没动。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很长时间。
终于,秦阳眼眶通红,然后不顾一切的朝他奔来,扑到他床边热泪盈眶的看着他,他颤抖着手朝他伸了过去,近乎喑哑——
“醒了吗....你是醒了吗?”
看着眼前小心翼翼的秦阳,林清黎极力露出一个微笑。
“醒了.....真的醒了!”
秦阳一只手紧紧攥着床单,一只手竭力克制着颤抖去摸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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