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庆使团的马车拖成了一道长队,缓缓地绕过北海湖边,转入了另一个山谷。
范闲坐在马车上,看着那面浩翰无垠的大湖,看着湖上渐渐升腾起来的雾气,唇角洋溢着笑容。
车队入了镇子,并未作丝毫停留,就在镇中那些面色麻木的百姓注视中,缓缓压着青石板路,一路向着东北偏东的方向继续前行。
雾渡河镇,是庆国与北齐接壤处的一个偏僻小镇。
雾渡河镇外围是一条小河,这便是北齐与庆国如今的界河,河上早已搭起了一条临时的栈桥,将将能够容纳一辆马车前行。
第一辆马车上了桥,车轮与起伏不平的简易木桥面接触,发出咯咯的响声,看上去这桥似乎随时可能垮掉,不免有些吓人。
范闲已经下了车,信步走到了桥的那头,与前来相迎的北齐官员打了个招呼。
似乎看出范闲眉间的忧虑,那位姓侯的北齐官员赶紧解释道:“试过,没有问题的。”
过河穿林,使团的车队在北齐正规军队的保护下,来到了官道之上。
官道上的阵势比较吓人,沿左右两侧分列着两个队伍,一个队伍全是女人,有嫩嫩的小丫环,麻利的中年仆妇,老成阴鸷的老嬷嬷。
另一列队伍全是男人,却比女人还要阴沉,一身的锦衣,腰间佩着弯刀,身上透着股阴寒的味道。
不待休息,范闲马上让下属开始安排与对方的交接仪式。
来自上京的那些妇女丫环们早就上了司理理的马车,车门轻启,司理理才踩着微软的绣墩,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范闲看向司理理,还未等他说话,一位老嬷嬷已经十分冷淡鄙夷说道:“这位南齐官员,司姑娘如今已经踏上我朝疆土,不用再听你训斥了吧?”
范闲眉头微皱,心想这是从何说起,又听着这老嬷嬷蔑视的声音自言自语道:“这南朝官员,居然敢直楞楞地盯着姑娘家看,真是毫无礼数。”
范闲再皱眉,忽然抬步往司理理站着的马车处走去。
“好蛮横的家伙!”老嬷嬷大怒,骂道:“你家长辈是如何教育你的?!你这南蛮子想做什么?来人啊,把这人赶出去。”
听着这话,北齐那边的锦衣卫与官员赶紧过来,有几个不长眼的家伙,竟是准备拔出腰间弯刀。
这老鱼眼珠子仗着自己在皇宫里呆过,只知道后宫的深浅,哪里知道这天下的深浅,把老虫牙一咬,老腮帮子一鼓,老枯树掌一挥,竟是一个耳光向范闲的脸上扇了过来!
啪的一声!从那老嬷嬷的一句你家长辈出口,范闲便早已冷了眼,握住这老嬷嬷的手腕,偏头看了她两眼。
老嬷嬷被这两眼看的有些发毛,却兀自犟嘴说道:“放手!看老身不扇你一个实在的!”
啪的再一声!这次却是这位老嬷嬷被凄凉无比地扇了记耳光,脚下一软,竟是跌倒在官道黄土之中,老太婆捂着生疼的脸,吃惊地看着范闲。
范闲收回手掌,有些厌恶掌心触到老树皮,在衣衫随意擦了擦,静静说道。
范闲:我家长辈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评价!既然你说我是南蛮,那我就蛮给你看!
这一耳光扇的所有人都晕了,谁也想不到一代诗仙范闲提司,竟然会对这样一个老太婆动手。
北齐的接待使感觉过来,说道:“这位是宫中老人,就连一般官员都要给几分面子的。”
范闲看着那个捂着嘴,坐在地上哭嚎惊天的老太婆,冷着脸道。
范闲:她辱我家中长辈,我没有打死她都算我仁慈!
范闲:她算什么玩意,敢说我家长辈的不好!
范闲直接从空出来的那条道路上,走到了马车身边,此时再也无人敢于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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